班杰明送来的药起了作用,窈窈由高烧转为了低烧,但脖子上的痘已经开始向四肢上蔓延,愉妃不停的帮她抹着草药,自言自语道“幸好没长在脸上,多爱美的一个小姑娘。”可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哭,抱着昏昏沉沉的窈窈贴着她的额头,“孩子啊,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无论如何也要让你活下去。”
黄芪熬着药也不知怎么的跟着哭了起来,愉妃斜眼瞥他,“你哭什么。你放心,我不是那种随便要人脑袋的脑袋的阎罗,福晋也不是。大夫也是人,也不是什么都能救的。”
黄芪哭得更痛,一边抽噎一边搅着药,“我就是想起来我娘了,每次我生病的时候她也这么抱着我。娘娘对孙女这么好,对您女儿肯定也好”
愉妃拍着窈窈的手一顿,低头笑了笑,“我没有那个福气。”
黄芪拼命的摇着头,“您有!我听宫里人说过,五阿哥是最出色的皇子,五福晋也是个好人,公主又这么的可爱,小阿哥也健健康康的,阖宫的人没有不羡慕娘娘的。”
小阿哥?这怕是把幼幼当成永和宫的孩子了,愉妃并没反驳,只是接着他的话茬道“羡慕?有人是羡慕,有人怕是巴不得毁掉吧。黄芪,你是个好孩子,将来人生长着呢,可别在皇宫这座大染缸里迷了眼。”她虽然不屑于与人争斗,可也明白如今宫里的暗潮涌动。窈窈的天花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意外,只怕不是令妃就是皇后的手笔,西南一战对永琪至关重要,皇后和令妃动不了永琪就只能冲着永和宫下手。可到底是皇后还是令妃呢?她俩的儿子都因为天花殒了命,论起来,谁都有那东西……
“可孩子多无辜啊,她才五岁”
愉妃又忍不住难过,小燕子端着膳食敲了敲门,黄芪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葱油面,小燕子笑着把汤推了过去,“昨晚上听见你说梦话,念叨的就是这碗葱油面。如今出不去,就让小厨房做了一碗,你尝尝正宗不正宗。”
黄芪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在宫里人微言轻还是第一次有人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攥着筷子的手不停的颤抖着,终于下定了决心,“福晋,我有个方子,是在古书上看的,但是没有试验过。原本不敢的,但是福晋和娘娘都对我这么好,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试一试。只希望万一不成功,福晋别牵连我的家人。”
“不会不会,你快说。”小燕子曲腿就要跪下,黄芪连连道着不敢当,取了笔墨来写,小燕子哪里认得那些草药,但看着这能救命的方子就激动的热泪盈眶,袅袅站在一旁扣着手指,终于扑通跪下。
“福晋,这方子得改。半夏得换成细辛。”
“为什么?半夏和细辛用处是差不多,可是半夏性温给孩子更合适些呀,这得天花的多半都是孩子,古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黄芪有些不解,袅袅看了眼小燕子又看了眼那边紧闭的房门,长跪不起道“因为十八反,公主的膳食里有乌头。”
“乌头?!那药寒凉,公主怎么会”黄芪一头雾水,袅袅又是一叩首,“从公主半岁起,日常吃食里偶尔会加一味乌头,所以换季的时候才总是生病。请福晋降罪,福晋要怎么惩罚我袅袅都认了,可是请福晋一定要相信我,我从来没想要公主的命,我是真心想救公主。请把半夏一定换成细辛。”
小燕子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突然想起欣荣的那句话——也许是天意,也许是人意。
这就是人意是吗?可为什么是袅袅呢?她小燕子可曾有过半点儿对不起她?
眼神里的失望终究被压了下去,她闭了闭眼,“黄芪,把半夏换成细辛吧。”又冷冷的望了一眼袅袅,“我不想给公主折福气。公主未康复前,你就在小祠堂诵经祈福吧。”
她再也不想看她一眼,可扭过身去这些年的过往还是涌了上来,她在其间周旋了许多遍,渐渐想起来了藏在岁月深处的那些细枝末节。
好像她曾不止一次的说起想要离开,好像不止一次的撞见她慌慌张张的样子,好像她偶尔会欲言又止又垂下了头,好像明月出嫁前她开玩笑说袅袅过几年也要嫁出宫去,明月曾拉着她的手说——格格,袅袅和我不一样,好像欣荣曾经提醒过她——也许是天意也许是人意,要她对身边人提防一些。
可究竟是为什么呢?她自问不曾亏待她,就是愉妃也不曾给过她脸色瞧。也自认不曾虚情假意,若说真有哪一点自己觉得不妥,大概也就是芙蓉姑娘那档子事,可那时候窈窈已经两岁了呀。
难道说,她也喜欢永琪?
这个念头稀奇古怪的跳出来就再也赶不走,她看永琪的眼神,偶尔说话时的脸红,提起永琪时的笑意,甚至芙蓉姑娘那件事上她明目张胆的使小性……可即便喜欢,就要对也对自己很好的姐姐下手,就要对无辜的孩子下手吗?
就为了一个男人?
小燕子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雪团儿又偎了过来,这是它出门前的习惯,脖子上的铃铛响的悦耳,小燕子难得勾了抹笑意,揉着它的脑袋,“把这趟药拿回来,窈窈就好啦,就能和你玩了!”
雪团儿汪汪叫着也欢快,在她怀里蹭了下跑了出去,可这次侍卫们似乎有了准备,直接上前扑了过去。
可惜扑空了,雪团儿跑的更加的快,蹭的窜过御花园,后边一群侍卫们用尽全力也只能追上个影子,正懊恼之时,却听亭子上嗖嗖几声,连发三箭。
雪团儿灵活的跳开,方子跟着掉了下来,它跑了几步又折了回去,低头捡起方子的那一刹那,又是一支箭射了过去。
它嗷呜一声,却没再回头。
班杰明早就等在了如意馆门口,他穿着一身小太监的衣服,头发还是当初过生日时永琪送的,说给他置办一身行头万一他哪天看上了为中国姑娘,这幅样子把人吓到怎么办。这是小燕子想的主意,说这法子她早就试过偷偷潜入太医院装成抓药小太监,没人会发现的。看见雪团儿影子的时候拼命的挥手,如往常一样的取出信把早准备好的肉推到它面前,一边看信一边揉着它脑袋,“Good job!Guy!”
每当这时雪团儿总会亲昵的蹭蹭他的脸,这次却迟迟不动,班杰明看完了信也激动不己,低头时才发现那肉分毫未动。
雪团儿卧在地上粗重的喘息着,班杰明奇怪的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起身着急去了太医院。等到按照方子抓完药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它白绒绒的毛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片。
他这才发现,雪团儿的后腹处插着一根箭,刚刚被它用尾巴挡着没看见。此时的它艰难的站起,依旧如往常一样摇了摇脑袋。
铃铛声依旧清脆,班杰明跪在地上轻轻的揉着它湿漉漉的毛,舌头喷出的热气洒在脸颊上,就像他把雪团儿送给窈窈时一样。
一样的不舍,一样的告别。
“GO!GO!GO!”
班杰明声嘶力竭的吼着,看着雪团儿用尽全力的带着药跑了出去,他的步伐就像记忆中的大不列颠卫兵一般,永远那么的昂扬有力。
不,比从前更凶猛。它不顾一切的冲向永和宫,用尽全力的撕咬那些想要它的公主的命的恶人们,咬的鲜血淋漓惨叫声声才罢休,然后留着最后一分力气跨进了永和宫的大门。
雪团儿凄厉一声惨叫,铃铛染了血响声呜咽,它趴在地上缩成一团,这只充满血性的英格兰烈犬,又成了那个熟悉的临安公主最好的玩伴。
它温顺、可爱,喜欢晃着脑袋摇尾巴卧在永和宫门口等着永琪回来,爱窜进小燕子的怀里用毛茸茸的毛蹭她的脸,毁了愉妃的盆栽就嗷呜一声卧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她,睡觉的时候总要偎着公主,小小的爪子搭在她身上,一人一狗睡的香甜……
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窈窈终于不再出痘。愉妃细心的替她看了一圈,脸上只有眉心长着一颗,粉红色的倒像是一朵花一般。她轻抚过孙女挺拔的鼻梁、挂在脖子上的银十字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愉妃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忍不住落下泪来,苍天啊,她终于没有在经历失去。
她怀里的孩子,终于是活的,是会说会笑的,而不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小姑娘睁着惺忪的睡眼懵懂的看着玛嬷,小手轻轻的替她抹着眼泪,愉妃紧紧握着这热乎乎软绵绵的小手搁在嘴上,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小燕子抵在窗户上,不停的挥着手试图吸引女儿的注意力,窈窈抬起左手嘿嘿的笑着,白玉镯子上的那只玉兔晃悠悠的可爱……
永和宫的镜子都被收了起来,在她没恢复好之前不允许她见。小宝儿依旧在偏院住着由山眉照顾,毕竟这病到底还没好全。愉妃抱着窈窈坐在屋里偎着暖炉,看着小燕子和黄芪把那些象征着疾病不安的污秽东西扔进了熊熊燃烧的大火中。
手在那个百子衣上顿了顿,纠结了下这象征祝福的东西到底该不该扔,可一想到窈窈毕竟摸过玩过好几天,还是扔了进去。火苗肆意的跳跃着,窈窈在屋里高兴的拍手,小燕子站在火堆的对面,隔着那重烟火和她挥手做着鬼脸,手高举着舞动,却在下一秒僵硬在空中。
愉妃病倒了。
相比于小燕子的不愿相信,黄芪倒显得平静许多。天花本就是个传染力极强的疫病,永和宫其他人出入都带着面纱还好,愉妃娘娘固执,任是他说了多少次都不肯,两人一处待了这么久,如何能不病呢。
愉妃比窈窈的病来的更狠。第一天便发起了高烧,烧得整个人完全没有意识一直在说胡话,小燕子催促他快去熬药,黄芪却长长叹了口气。
“只怕无用。这病不好治,但是越小越好治。大人得天花基本是凶多吉少,娘娘年岁也上去了,一旦高烧起来只怕是药石无力。”
大概是最近各种消息听的太多,小燕子多少有些麻木,愣了会神才问,“药石无力是什么意思?”
“就是”黄芪说不出口,小燕子忍着眼泪拼命摇着头不肯相信,只推着他继续去熬药,自己则扑在愉妃面前替她换着帕子。愉妃微睁着眼劝她,“你走吧,别在这再折腾了。”
小燕子不理,把药碗端到她跟前,“虽说这永和宫是您的,您也是我婆婆,但是你管不了我去哪,除非你现在喊人再把我绑起来。但是你放心,你喊人绑一次我就会逃进来一次!”
见她还记得那件事愉妃叹笑着摇摇头,“你何苦呢”
“我小燕子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救了我女儿,我就得救你。而且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等永琪回来我怎么交待?”
明明就是善良,却偏偏要扯这么个理由,愉妃忍不住笑出了声,没两下又引起了咳嗽,小燕子连忙替她拍着背,愉妃慢慢躺下看着她继续忙活着笑,“你这话我不信,永琪最不用你交待什么了。”
“不用是不用,但你是永琪的娘,他出征回来要是看见你病了肯定要担心。我不舍得他风尘仆仆大老远回来再伤心难过。”
愉妃玩笑的表情僵在脸上,看着小燕子倔强认真的眼神长叹了口气。
后来她又昏睡了过去,每一次醒来眼下的青黑都更重几分,说不了一句话又没了力气,有次半夜的时候终于醒来,强睁着眼看着四周,想要动动胳膊才发现小燕子正趴在榻边,她一动小燕子便醒了,惊喜的看着她,“额娘醒了!我去端药。”
“别忙活了。”她伸手拉住小燕子,“治不好的。”
“谁说的,窈窈不就好了嘛”小燕子强忍着泪水笑着安慰,愉妃却一脸坦然,“没用的。天花这病大人扛不住。当初董鄂妃宠冠后宫不也没救回来?”
小燕子哪知道这些事,此刻只觉得惊骇,“您知道这病会传染,您知道这病大人一旦染了就活不成?额娘,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啊,为什么啊!”
她扑在愉妃面前哭得泣不成声,面纱紧紧的吸在脸上,愉妃把她推的又远了些,“因为我已经错过一次了。”
“当初我不想让他娶你,他说如果我再逼下去,那么生他者是我,毁他者也是我……后来我以死相逼让他娶欣荣,醒来的时候他就站在这,面如死灰,眼神里看不见一点东西,哪有半分额娘活过来的高兴。我当时就知道,他这辈子离不了你了。”
“后来你嫁进永和宫,我看着你们俩过得那么好,我一开始羡慕的甚至有些嫉妒。我的丈夫他没有永琪对你那么好,我没有你那么好命,可后来我听说你为了永琪跳进了西湖,我突然发现,其实上天都是公平的,我没把一颗真心捧给他,为什么要他还我一片痴情呢?永琪待你好,你待永琪更好,这辈子有你陪着他,我放心。”
“额娘”小燕子哭得更狠,“您别说了您别说了。都怪我,应该我去照顾窈窈的,我身子骨硬,应该我去照顾她的。我没想到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痛哭流涕,愉妃想拉她的手又不敢碰,手抬到一半又落下,“不怪你,额娘自己愿意的,而且你也帮了额娘。
我这辈子过得荒唐,因为一个早夭的女儿伤害了所有爱我的人。永琪小小的年纪承载了两个人的重量,我死死的拉着他生怕他离开我。后来你和窈窈,那么好的姑娘,竟然就被我当作是女儿的替身。
我知道我对不住你,哪个当娘的都不愿意让女儿当一个死人的替身。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我看着她就会想起那个孩子,我就后悔,我当初怎么就没保护好她呢?我欠她一条命啊!”
愉妃已然泣不成声,“但这次我做到了,我的姑娘被保护的好好的,这条命我还上了,我们的窈窈会健健康康一辈子。”
她笑着祝福,脸已经因为缺氧而憋的通红,每一句话都说的极为艰难,
“所以小燕子,我要谢谢你。没有这件事,哪怕长命百岁我也死不瞑目。可如今,我这桩心愿了了,也能含笑于九泉之下了。”
“额娘,您胡说什么。您是千岁千岁千千岁啊,您别这么说,快躺下歇着,多歇歇就好了!”小燕子上前要扶她,愉妃却十分的坚定,“不……这些话再不说,我可能就真的再没机会说出口了。你去,那边的柜子上有个锦盒……你拿来。”
小燕子不明所以的照做,听了愉妃的话打开了盖子,震惊的看着愉妃,“额娘,这”
那盒子里是小燕子送她的白玉佛珠手串,二月份的那场争吵时被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好几瓣,如今用红布抱着躺在盒子里,红绳连城一串,有半边已经被粘好,有半边还缺着口。
“我娘家兄弟姐妹多,进了宫也不受宠。永琪这孩子虽孝顺但毕竟是个男孩子不够细心,论起来只有你给我送过礼物。这串白玉念珠我喜欢的不得了,只是时间不够了,粘不完了。我走以后,只陪葬这一件便好了。”
小燕子嘴唇颤抖的说不出话,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震撼,突然想起那日愉妃看见窈窈手上的白玉手镯夸好看,小姑娘洋洋得意的转着手腕,“阿玛送我的生辰礼物。玛嬷你看是不是比额娘鬓上的那个要好看!”
小燕子笑她怎么这么爱攀比,愉妃目光凉凉的掠过母女俩,哼了一声道“媳妇也有,闺女也有,就是忘了他老娘!”吓得小燕子赶紧低头,回去就写了封信给永琪,要他回来的时候别忘了给愉妃带点东西,最好是玉!
“我这串坏了,额娘要是喜欢我再去买一个。永琪也说了,等他回来给您带一块上好的玉,比我和窈窈的加起来还大呢!可见他最亲您!”
小燕子故意说着俏皮话,愉妃配合的笑了笑,意识却愈发的涣散下去,没一会便撑不住又昏睡了过去。
小燕子看着那串珠子默默垂泪,这些年她何尝不高兴,虽然和愉妃总是磕磕绊绊的过日子,但的确是她给了她阿娘的感觉。哭了会后又出了门,看着在院子里枯坐的黄芪唤他过来,“这些天谢谢你了。有个忙还想请你帮帮,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西南的战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消息,永琪是不是快回来了?还能不能,能不能见额娘最后”她说不下去捂着脸哭,“你不用再进来了,有了消息就在外边喊一声,我就知道了。”
黄芪也哭得眼肿,拼命点头应下。才送走就看见窈窈向里闯,吓得小燕子连忙拦着她,“多冷的天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说要静养要静养吗?”
“我要看玛嬷”
“玛嬷没事”
“你胡说,玛嬷快死了。”
“你才胡说!”小燕子双手架起女儿把她往房里送,小姑娘拼命的晃着腿要下来,举着双手要打她,“都怪你,都是你把玛嬷害成这样的,你为什么不去替她?!”
小燕子陡然松了劲,窈窈跌坐在地上爬起来就往愉妃那边跑,哭喊着‘玛嬷’……
天气更冷的时候愉妃还是挺不住了,小燕子跪坐在她面前不停的喊着‘额娘’,窈窈扑在她身上已经哭成了个泪人,愉妃微睁着眼喉咙呼噜呼噜响,含糊不清的说着话。
山眉靠的最近,俯在她耳边听见了哭得更狠,小燕子问她说的什么才断断续续道,“娘娘说,‘告诉宝亲王,我要走了,我要走了……’就这么个皇上有什么可值得念的,他在潜邸时候难道就对您有多好吗?早知今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您去什么木兰秋狝。”
小燕子这才知道,冷心冷情的愉妃,不争不抢的愉妃,面对皇帝常常没有好脸色的愉妃,好像只爱那些花花草草的愉妃,其实真的爱皇上,爱了一辈子皇上。
愉妃说完那句话就闭上了眼,小燕子看不过去扑在她身边,在她耳边重复着,“额娘,为了皇阿玛不值得。您应该想想永琪,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您的人。您想想永琪,他还没回来,您再等等他啊!”
愉妃大概听进去了,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却再没了力气说出一句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突然有声音从门外传来,夹杂着北风呼啸拖了长长的音——西南大捷喽!
西南大捷喽!
西~南~大~捷~喽~
声音从四面八方钻进了屋里,愉妃握着她的手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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