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夫人,还有那四个月的孩子也葬腹里了。”管事在马车里给玉叁梵说着事,余光打量着边上抱着小箱子的锦衣小公子,纳闷这小公子来历,以及已经逢了春,为什么这小公子还穿着棉衣的怪异。“贵府二夫人去世几天了?”玉叁梵把玩着玉交枝鬓角落下来的头发,玉交枝木木的看着手里的小箱子,头也不抬。
啧,真没意思。
“已经……去了三天了,没过头七。”似是感受到了玉叁梵的疑问,管事赶忙补充:“请玉老板来,是因为有点怪事。”玉叁梵漫不经心的把头发在手上缠了个圈:“那就奇怪了,我一个扎纸人的,又不是捉鬼的道士,请我干什么?”管家面色讪讪:“沈先生说,若是他不在,找您也是一样的。”玉叁梵啧一声,面色不虞。
沈先生是镇里有名的沈半仙,大名沈寻亭,天天端一副云游四海乐极升天的样,和玉叁梵也算是半个至交,天天干的活计就是捉鬼这啷闲一套,有时候干不完的就转手扔给玉叁梵,赚的清闲。
有钱谁不赚啊,玉叁梵抱着这个念头,脸色才好看点。
“玉老板,到了。”管事率先下了马车,玉叁梵带着玉交枝紧随其后,下车先感慨一番府门的宏大和对拜金腐败的羡慕,随即自然的牵起玉交枝的手进了府门。
玉交枝歪歪头。真奇怪,先生的手,是暖的。
满堂的素白,似是下了一场大雪,齐贵阳是这个宅子的主人,也是镇子首富,此时站在堂中间焦灼的踱步。见他来,肥肉挤成了缝的眼睛一亮,大踏步向前:“玉老板!”旁边的大夫人穿着素白的裙子,眼底的青黑憔悴盖不下去。
玉交枝漆黑的眼睛盯着大夫人看,盯得大夫人不自然的移开眼睛。正和齐贵阳寒暄的玉叁梵见状,偏头问玉交枝:“怎么了?”
玉交枝漆黑的眼睛不转的看着大夫人,确切的来说是大夫人的肩头:“……有人。”
趴在大夫人肩头的那个身影似乎笑了笑,面皮下面鼓动翻涌着什么,然后从黑洞洞眼眶子里溢出来团团白蛆,还有几只掉了出来,被它接住吞了回去。
大夫人眼睛里满是惊恐:“什么?”还没等他接话,大夫人开始神经质的念叨:“它跟着我好几天了……那天妹妹死的时候就跟着……对……它还唱歌!它还唱……”
“燕燕兮于飞兮差池其羽,之子兮于归兮远送于野……”玉交枝开口唱着,目光不瞬的看着唱着歌那个东西,盯着鼓动的蛆掩盖的黑洞洞双眼,唇形逐渐与它重合,两个非人一个有声一个无声的唱着亡魂颂。
“啊——”大夫人神经质的颤动着,抽搐两下,吓晕了过去。顿时一阵兵荒马乱,喊“夫人”的喊“大夫”的乱做一片。
玉叁梵连帮忙的心都没有,忙不迭的后退两步,戳戳玉交枝:“什么意思?”
玉交枝抿唇:“字面上的意思。”
管事大老远看着这两位置身事外的爷,苦笑着把他们送进了客房。
月上了枝头,玲玲珑珑的雾上来了,四周静悄悄的,似乎只有玉交枝一个人醒着。玉叁梵睡得安分,雷打不动;旁边的小纸人不知道睡觉为何物,就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挨到天亮。盯着盯着不对劲了,天花板上怎么这么多裂缝呢。
突然,裂缝同时睁开了。
天花板和大梁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眼睛,镶嵌在每一寸金花勾底的墙面,眼白惨白,瞳仁漆黑,和玉交枝诡异而又漫长的对视起来。
正当头的那只眼睛似乎有些不同,还有几分残妆,滴溜溜转着,突然就落下了泪。泪水打在了玉交枝的脸上,他迟钝的抹了一把,抹下来一手纸糊胶。“……”玉交枝一脚踹醒了玉叁梵。玉叁梵迷迷糊糊的醒了:“怎么了?”
玉交枝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脸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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