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夕阳,姐妹两人走在大路上,迟迟不愿垂落地平线的太阳为两旁的楼宇镀上一层金辉,影不禁苦笑,真是连楼都比她们会打扮。两旁高楼上的玻璃反射着夕阳的余晖,在地面上投射出斑驳的金光,但这些闪烁的玻璃在影看来就像蛰伏在钢铁森林中的巨兽的眼睛,在日暮时分闪着荧光,让她很不舒服,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长棍。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别耽误学习。”影感到气氛有点尴尬,便说到。
“我昨晚刚回来,这么快就赶我走了?小影一点都不想我,我好伤心呐。”旁边的姐姐打趣道。影有些无奈,也是亏她还能那么乐观。
“不是,就是怕耽误姐姐学习,现在单子没了,你也应该回去了吧。”
影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去年姐姐考上浙江中医药大学的研究生,家里倒也不是很拮据,每学年一万的学费,姐姐的奖学金也可以应付,她唯一需要操心的是姐姐的生活费和学杂费,这些在杭州这种新一线城市(二线城市)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家里有三亩茶田,种植一些贡茶,按没公斤净利润十四元算,每年一次亩的利润是六到八千元,全卖光也可以解决姐姐的学杂费,再加上政府补助,还能剩下一些钱,还好学习用的器材不用自费,否则砸锅卖铁也支付不起。但像她们这样的个体茶农,想让茶叶全卖出去也是件难事,至少不简单。
这些年来她节衣缩食,不敢干任何一件遭钱的事,不愿花任何一分冤枉钱,只求姐姐能够顺利毕业,如果自己能一直供她读完博士那就再好不过了。所以前天听说“茂才商业”要找她谈合作,兴奋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姐姐,没想到姐姐一听,昨晚就赶了回来要帮她谈生意,哪成想对面那个负责与她们会面的高管竟色胆包天,出言调戏姐姐,这算是触了影的逆鳞,哪还能忍?当场就把这名高管脸按在了桌子上,将那价格不菲的桌子压成两半,堆满赘肉的脸差点没挤出油来,生意自然也就砸了。就这,没用上当时靠在墙角的棍子就是对他天大的客气了。不过出来的一路上也没有保安敢拦,大概也也是身上棍子的功劳。这也是为什么在车站她见到钟离会如此敏感。
至于木棍是怎么带进去的,答案是藏在了装茶竹器里,只可惜她那连夜炒的好茶,被留在事发现场没带回来,仅剩的一包也送给了两个素未谋面的人,不过至少是好人,免费载了她们一乘。她承认在车站是自己冲动了,但如果让她道歉……算了,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就不去想那些不可能的事了。
姐姐倒是也有些担心这个妹妹,别看妹妹方才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样,实则也就她这个当姐的知道,妹妹本性是相当愣的,可以说是个憨包,不过是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罢了。这样下去有些担心她的交际呀。
夕阳目送二人进入镇政府的四层小楼,终于肯垂下眼帘。扶着颇具年代感的木制扶手,棕发少女再次问身旁的黑发……橙发……随他去吧的男子:
“发生什么事了?”
同在车上一样,并没有回答。
“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
“啊,没什么,在想那两姐妹的事。”语气仍是如此平淡。
“哟,看不出来啊,铁树要开花了?说吧,看上哪个了?”胡桃一如既往地嬉皮笑脸。
“不是,不过那个带棍子的女子有点本事。”钟离养气功夫不错,胡桃的玩笑根本无法扰乱他的心气。
“确实,能撂倒你两次,虽然说你收着力,但也不见得她就用上了全力,再者说,普通人就算用上全力也放不倒你。这么说,收进来?”
“只是随口一说,要不要招还得看堂主您的意思。”
谈话间便到了醮仪科科长办公室,这个名字不明觉厉的醮仪科,可不是老百姓该知晓的,往生堂的业务便是醮仪科负责。
生意是生意,业务是业务。所谓生意,也就是普通的殡葬事务,而这“业务”可就不简单了,简单来说就是解决一些灵异事件,这个翻便所有文书也找不到,但又光明正大地杵在镇政府大楼里的的醮仪科算是往生堂的平行机构。
醮仪科科长是一个有些谢顶的老人,面容慈祥,已临近退休,在他口中,胡桃了解到了学校停课的全貌。
学校后面的中山路挖出了晚清墓穴,学校停课也正是因此,原本也只以为是普通墓葬,但反常的是,墓室封盖竟如千钧重,吊车都吊不起来,加之盖板上刻着符箓,考古工程队赶忙打电话到醮仪科办公室,醮仪科的人一到,便察觉出墓内积压着煞气,墓主人可能会发生尸变。进而发觉到封盖上刻印的符文非常生僻,正是这些符文使封盖重若千钧,但也正因为符文的缘故,煞气的流转被抑制,否则恐怕是早已影响到周边,也使得墓主人即使发生尸变也走不出墓穴。
“初三学生要中考,初二学生也要会考,再这样拖下去对学生们影响很大。”钟离率先开口。
地中海醮仪科科长李晋升回答道:“是啊,所以叫你们来了,有什么问题尽管开口,只要能尽快解决就行。”
一说到这中考,胡桃不禁苦笑,她与钟离的矛盾就来源于此。
“没什么问题,虽然墓主人可能已经尸变,但煞气不是很重,只要在白天用阳光中和掉煞气,不要让煞气影响周遭居民的话,应该很好解决。但相比之下,这确实是最棘手的一次。”
“那好吧,明天一早开工,二位就在宿舍里委屈一下。”醮仪科科长起身为二人带路。
“等等,”胡桃说,“李大爷,帮我找个人呗。”同时眯起一双杏眼。
“行,叫什么。”将她视为自己孙女的科长这她面前一直都是如此好说话。
“不知道。”
“你这孩子,那上哪给你找去?”
“明湖站监控嘛,就找一个放倒钟离两次的大姐姐,她有个双胞胎姐妹,帮我查查她的信息。”
站在一旁的钟离不禁皱眉,问道:“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一旁的科长打起圆场:“呵呵,不打紧,只是查一些公开信息,不会侵犯隐私的。”
“就是啊,还有你急什么?又不是查你浏览器记录?”胡桃一如既往没个正形。
钟离哑然。
李大爷敲了敲二十多年没有装过烟丝的烟斗说,“好了,小胡啊,你们先去休息吧,后天之前就能给你个结果。”
到了宿舍,钟离撕开茶叶,只觉茶香醉人,即便他见多识广,仍是惊讶这包装普通的茶叶品质竟是如此上乘。
回到住处,影开始为姐姐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姐姐带回来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拿出来的就更少了,但她却一直装,一直装,怎么也装不完。这间六十平米的小屋原本杂七杂八的堆满杂物,她不是什么勤快的人,这里她也不常住,姐姐回来后经过她的整理才有点家的样子。将姐姐原本空荡的行李箱塞的满满当当后,影坐在沙发上发呆,她又何尝不希望姐姐多陪陪自己,但姐姐有学业,自己也不是能随时向她撒娇的小孩子了。想到这里,影揉了揉红种的眼眶,起身打开行李箱,又一次起检查物品。
翌日清晨,钟离和胡桃站在挖掘现场,土地上布满重型机械的履带印,这些印记的主人此时正停靠在不远处的空地上。他们面前正是时隔一百多年重见天日的墓葬,墓葬大约十几平方米,这已经是非常豪华的规格,像是《鬼吹灯》中的那种可供人进入的墓室毕竟凤毛麟角,重达千钧的封盖现在仍躺在墓室上方,掩盖着墓中的秘密。
钟离下到坑内,见到封盖真容,只见封盖的周边刻着怪异的符文,想看懂其内容并不容易,因为里面除了一些生僻的道教符号外,字体也相当有个性,不过也无非是一些做封印用的咒语,以及一些加固石板的咒语。但想要开启封盖就更不容易了,需在这段三百七十二字的密咒中抹去几个至关重要的字,使密语失效。当然直接钻透石制封盖,或是将所有字都磨平也可以,但工程队已经在这块坚硬无比的石板上磨平了一根人手臂粗的钻头,却也只留下硬币深浅的坑洞,现在墓中的文物已经不重要了,及时将墓中的邪物消灭才是当务之急。但这坚硬的石板却注定了无法迅速解决,即使钟离已将那完全没有字样的铭文破解,磨平这七字二箓也要费一番功夫。不过现在,也只能等了。
正午时分,钻孔车在耗费三个钻头后,终于将一个“封”字、一个“敕”字、一个“得”字、一个“固”字、四个“起”字以及两个符箓磨平,封印失去了原有的效力,随着吊车的起重钢丝收起,盖板离开墓室,墓室内终于显露真容,棺室居于中心,周边为大小不一的六个陪葬品室,堆满了陶器和铜器。
钟离和胡桃跳人坑中,二人手持桃木剑,直奔棺椁而去,钟离推开石制椁盖,只见里面的棺木已腐朽到不成样子,但里面的尸体竟仍未腐烂,只是像个生病的人,面色蜡黄,脸颊凹陷,此外与活人并没有区别,钟离不敢拖下去,揭开棺盖,提剑直刺尸体心口,尸体双眼猛然睁开,尸人枯瘦的手握住剑身,竟然难以推进分毫,同时,尸人的左手也握住剑身,以巨大的力量将剑向左拧去,钟离握剑的手顺势跟着旋转,防止木剑被折断。同时,胡桃也将剑刺向尸人额头,尸人被迫将握钟离木剑的左手松开以阻挡另一把木剑的攻击,钟离看准时机,抽出木剑,刺入尸人胸口,并念决使剑生根,尸人吃痛,但并没有松开握住胡桃木剑的左手去图劳地拔心口的剑,反而将右手也握了上去,钟离见状,一脚蹬在尸人胸口,将剑又蹬入其身体几分,又与胡桃一同握住剑,四手起发力,将剑钉入其额头。名不久矣的尸人发出尖利嚎叫,手脚不断挣扎,却被钟离死死压制。钟离掏出保温杯,一下一下地砸在尸人头上,直到它颅骨凹陷,没了生息。血肉逐渐从两把剑处化为黄土,埋没了棺中的陪葬品,只留下骨骼与身上的官服。
见此,钟离才长舒一口气,收回两柄桃木剑,擦了擦杯子上的黄土。
钟离刚才斩尸时便发现棺内刻着符箓,现在打眼一看才认出是能使尸体尸变的禁术,再转头去看被掀飞的棺盖,现在已是被摔成一块块木板,果然,上面也刻有相似的符箓,至于为什么棺盖被刻上禁术符箓的同时盖板却被上了封印,其中的缘由,就是醮仪科该思考的了。
胡桃暗松一口气,事情就这么解决了,李大爷毫发无损,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胡桃擦拭着剑自嘲一笑,还是多想想怎么多收几个人实在一些。
钟离拧开变形的保温杯,喝了一口,茶水仍然温热,苦而不涩,余韵悠长,确实是好茶。
东江镇西北,上演着荒诞的一幕,一个男人,坐在墓坑中,缓缓品着手中的香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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