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不用回头也晓得那是张妈的声音,心里料定她又要开始碎碎念个不停,索性不去理她,对少妇道:“夫人,请把剪刀给我。”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妈已行至两人身旁,一把夺过少妇手中的剪刀扔在一旁,将她搀扶到湘妃竹榻上躺下,这才对还在梯子上的珍珠破口大骂:
“不省事的小丫头片子!你怎么能让夫人碰那么危险的利器?万一不小心,你磕了碰了伤了不要紧,要夫人有个好歹,老爷回来仔细你的皮!”
珍珠不以为然:“夫人又不是瓷娃娃,哪儿那么容易就磕了碰了,况且,不也是夫人要吃那酸葡萄嘛!”
张妈气不打一处来:“你个小蹄子,不光嘴老,还赖夫人!你给我下来,看我不收拾你!”
珍珠吐了吐舌头,就不下来:“张妈,虽说你是夫人的奶娘,跟夫人从秦家嫁过来,可我是夫人的贴身婢女,只有老爷夫人能教训我,就你,还不够格儿!”
张妈火冒三丈:“你,你可要翻天了!”回头对那少妇劝:
“小姐,您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可得处处小心,时时注意,那剪刀何等危险,万一……”
“好了张妈,“那少妇淡淡一语阻了张妈的话头,“若初知道您从小就疼我,可我眼下也是做母亲的人了,您怎么还拿我当三岁小孩儿看待?什么危险,什么安全,若初自有分寸。”
少妇的语气虽平淡若水,面上颜色亦一如平常,可言辞间却隐隐流出些许不耐。张妈一手将若初小姐带大,小姐的脾气习性她是最熟悉最了解不过的了。若初小姐性子平和,待人宽厚,可主见却是极大,她若下定决心,只怕他人再舌灿莲花也劝服不了。所以当下听见小姐这么说,张妈何等乖觉,忙闭了口,不再多言。珍珠虽跟那少妇并不多时,但眼见气氛不对,也忙乖乖从梯子上下来,端起琉璃碗欲再喂那少妇吃一口冰蜜露,可少妇却摇了摇头,一手扶住竹榻,另一手撑起腰杆,慢慢站起,那一老一少二仆见状忙一左一右上前搀扶。少妇缓缓谓二人道:
“我也有些乏了,回屋歇会儿吧。”
二仆侍奉少妇方缓行几步,月门那边一小婢女来传,说外头有二锦衣校尉求见夫人。
若寻常官宦人家,风闻锦衣卫来访,怕阖府上下已人心惶惶。毕竟,锦衣卫乃大明军政特务机关,直属于皇帝,平常除受命执行特殊机要任务外,大部分工作还是替皇帝暗中巡查官员,收集罪证,所以这“锦衣卫”三个字在大明,几乎与“索命鬼”无异。可在这间府上,家中来来去去、出出入入的大小官员,就属锦衣卫最多,没办法,谁让自家老爷就是个锦衣卫?下头总领的千户百户校尉多了去了,隔三岔五就有一二副官来取东西送东西,家中的仆人也早习以为常,在其他人眼中诡异莫测的锦衣卫,在这家人眼中简直再寻常不过,加之自家老爷宽厚大度、平易近人,分明与世人口中凶神恶煞、十恶不赦的锦衣卫相去太远!
一说到自家老爷,珍珠又忍不住心头小鹿乱跳,老爷方过而立已位及从四品大员,真可谓年轻有为,又生得一表人才,性子还温良淳厚,简直就是个极品!若非老爷一心钟情于夫人,拒不纳妾,珍珠真宁可背叛夫人也要生扑老爷了。
且再说自家夫人,也绝对是个只应天上有的仙女儿,长得花容月貌,生得兰心蕙质就不必说了,娘家还是富可敌国的胡商,正因如此,她从小随娘家老爷周游西域诸国,故能说七八国语言,锦衣卫中的翻译官们若遇不决,还要向她请教,她虽未穿飞鱼服,却也算半个锦衣卫了。所以,家中就住了一个半锦衣卫,阖府上下还有什么好稀奇的?珍珠一脸淡然地对那小婢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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