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第二世 你是我心上翩跹的蝶
情动起,情劫生,爱恨纠缠两难清,别有幽愁深。
“好,今天就到这里,请最后一排左手边第三个同学留一下,其他人可以回家了。”
讲台上温颜浅笑的白衣先生,淡淡点了你名字,旁边几位对你报以自求多福的目光,叹着气摇头离开。
你头疼地扶额,不出所料,又被当场抓包。
你明明已经十二分小心了,但还是逃不出他洞悉一切,眯眼含笑的眼睛。胡乱地塞了口酥糕,气鼓鼓地看向来人。
他步履轻缓,由远及近时淡淡青草香也愈加浓馥,眸中熠熠华彩似月影流光,直直照进你心房,一时狂跳不已。
“先生,我今天真的有好好听课,你看我还专门做了笔记。”
翻开题写一阙小词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许墨推了推眼镜,宛然一笑,令人如沐春风:“我知道,只是今天走的太匆忙,没来得及和你一起吃早餐,所以特来请罪,结果把你吓到了么?”
待听清来意后,你瞪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勉强将卡在喉咙的糕点咽了下去,别头嘟嘴,闷闷不乐。
他好整以暇地看你气呼呼的样子,弯腰坐至身侧,语带调侃地柔声道:“我可记得昨晚的小傻瓜没有这么不近人情,可爱的很,怎么才半天不见,就判若两人了?”
他目光淡淡扫过笔记里不时蹦出的自己的名字,勾唇一笑。
不提还好,一提你恨不得当场找地缝钻进去,你又羞又恼,小手倏地捂住他嘴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哪有你这样欺负人的,你还是我先生么?”
他笑意转浓,摘下你小手,在无名指末端那处亮光凝成浅啄,一季的雪水都融在眉眼间,莹莹亮亮,连尾音亦沾染些许温柔,脉脉情深:“当然是,而且我们还新婚燕尔,才子佳人。”
“那你还欺负我?”你叉着腰,佯装生气,对他吹胡子瞪眼。
他终于绷不住轻笑出声,大掌揉乱了你的发:“以后不会了,夫人,是我的错,你不管什么时候都很可爱。”
话音未落,他的气息铺天盖地涌来,将你即将脱口而出的抱怨悉数收进深吻中。
天高地远,繁华三千的世界中只听见你俩如擂鼓的心跳,一下比一下清晰,一下比一下动人。
他小心地扣紧你后脑,另一只手的指尖在你纤细颈肩处流连徘徊,仿若在轻抚玲珑剔透的美玉,恋恋不舍。
他的吻一如他的人,温柔不失炽烈,让人不自觉沉溺沦陷,你有些生涩地回应他,他轻哼一声,搂得更紧了些。
一阵阵昏眩之感让你快要窒息,他慢慢松开你,你趴在他胸膛大口喘息,不忘锤他一记,羞涩娇嗔。
其实,他人前仍是那端方雅正,谦谦君子的模样,虽温和有礼,可骨子里若无似有的那一种疏离淡漠,似暮色中虚无缥缈的青烟,看得见却猜不透摸不着,更遑论靠近分毫。
而对于你,他是接近极致的关心,事无巨细,体贴入微,时时面有笑意且以逗你为己任。
你开心他眉眼弯弯,你伤心,他耐心倾听开导,既是良师亦是益友,将你苍白无力的生活着上几笔浓墨重彩,又细细绘出雨后初霁时七彩的虹。
“走吧,我们回家。”手被他裹进掌心,你们映着斜阳,相视一笑,并肩同归。
夜色如水凉,晚风似水柔,许墨在书桌前挥毫作画,你从旁为其点水研墨。
高山流水,在他笔下一一尽现,白山千翠,绿水缱绻,天地一色间偶有几片残蕊打着旋儿浮在水面,涤荡层层波澜,一圈圈漾开,飘远。
美则美矣,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你小声提醒,他似乎也觉察不妥,凝思沉吟片刻,提笔在水色尽头添了几笔,两只鸳鸯栩栩如生,跃然纸上,你不由也跟着绽出笑靥:“只羡鸳鸯不羡仙。”
相顾莞尔,他走向你,自你背后轻轻把你圈住,将毛笔交由你手心,抓着你小手在画卷右侧落了一行小诗:“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你低着头,细细品茗诗中真意,清丽的眉尖微蹙,白瓷般纤细的脖颈氤氲在烛火中,镀上了昏黄的柔光,掩映于薄纱下的十字形胎记却狰狞可怖。
他眸光颤动,倾身吻上去:“还会疼么?”
你回眸,眼里透出不解,困在他沁着愧疚的瞳孔中:“什么会疼?”
“没什么。”他浅浅笑了,温柔凝视你,似乎又是在回应自己遥远的心事,目光渐渺。
第二天起,那块胎记被许墨沾着胭脂的指尖描绘成嫣红的蝶,仿佛稍不留心,便能振翅而飞,翩翩起舞。
你背对着铜镜细细端详,被深深折服:“为什么是蝴蝶?”
“蝴蝶似你,轻灵天真,但又不如你,你更加让我动情,思慕。”
天气晴好,和煦的光穿透青窗倾洒在屋内,灌满整个房间,空气中弥漫阵阵花香,揉进他身上的淡淡草香中,熏得你脸颊阵阵发烫。
你俩相拥而立,相视而笑,他的笑明澈无暇,你的心仿若被清风悄悄吹醒的瑶芳,一时花事烂漫,难管难收。
云舒云卷,花开花谢,纷落摇曳。你和他尚未将情衷诉尽,猝不及防的巨变就悄然而至。
那一年数万万同胞被残忍虐杀,那一年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那一年战争爆发。
那一年,你和他在战乱中苦痛挣扎。
学堂早已被破坏,仅余断壁颓垣,大街上没有人敢轻易出门,整个城市笼罩在阴霾中,每个人都活得胆战心惊,风声鹤唳,生怕一个不小心命丧黄泉。
而许墨对此视而不见,每天披星出门,戴月而归。
经常会带一两个重病伤患回家救治,分文不取。
你曾问他这么做是为什么,他都沉默以对,连笑也多了一分凄楚。
你知晓他不愿说自有其苦衷,也没过于追责,只是忧心忡忡叮嘱他万事小心,务必保护好自己,他每每此刻都会温柔应着:“我知道,别担心,不会有事。”
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又过了大半年,伤患都痊愈,当送完最后一个人,他转天就带你离开那座伤城,举家搬迁到一处地处偏僻,人迹罕至的小镇。
里里外外忙活两三天,将一切都安顿妥当。
这一晚,他特意备下满满一桌子菜,意为庆贺乔迁之喜。
举杯时,你俩谁都没有喝。
你心里也隐约明白,或许过了今晚,就是你与他分别之际,不知何年何月还能得以相见,又或许这一别就是天人永隔。
你咽不下这口酒,但不忍心破坏这看似温馨的气氛,一时间柔肠百结,寸寸尽断,泪水如大雨倾盆,竟竟无语凝噎。
许墨垂眸,目光落向你梨花带雨的小脸上,霎时间心头涌起的不舍之情如汹涌海浪将他从头到脚彻底吞没。
放下酒盏,他轻轻圈住你,声音也泛起哽咽,他郑重允诺,珍而重之:“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好自己,不让自己受伤,待战争结束,我会安然无恙的回来,等我,好么?”
淡淡青草香萦绕不散,你贪婪地呼吸着,泪水一刻未停。
以吻盟誓,以情赴约,你们抵死缠绵,泪浸双鬓。
冬去春来,经年复月,小镇没有受到战争的波及。
大家的日子虽清苦,但邻里间亲如一家,尤其是知道你家先生弃笔从戎,为国奋战时,更是对你照顾有加。
特别是张婶,念及你身子重行动不便,没事就往你家跑,连倒水都不让你自己出手:“别动别动,你这都快生了,还敢下床?快快快,快躺回去。”
“没事儿的,这还有好几天呢,不打紧!”你扶着肚子,掌心传来强而有力的胎动,笑弯眉眼。
她可不管这些,生生把你给搀扶回去,和你闲话家常,顺便将安胎的汤水送到眼前:“我听说这次咱们打了胜仗,准备乘胜追击呢。”
“真的?”你喜出望外。
“当然真的,你呀就安心孩子生下,等许先生回来好一家团圆。”
“嘭啪”还想问些什么,猛然间腹中传来一阵阵剜心绞痛,青瓷碗摔翻在地,汤汁四洒。
你小脸瞬间失去血色,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薄汗,张婶吓得忙不迭扶住你:“你这是要生了?”
你已然痛得说不出话,下唇被咬出血,用力点点头。
张婶风急火燎地跑出去喊人,待回来时,你早就痛得晕厥过去,万幸的是产婆经验丰富,将你救醒后,你只捱过最痛的一阵便顺利生下宝宝。
随着婴儿响彻天际的啼哭声,你眼角的泪水也随之滑落,摘下脖颈间沁了血色的白玉狐狸吊坠,轻轻环在襁褓上:“乖,娘在这儿,我的宝贝。”
珠流璧转,时光荏苒,一晃又过了七八年,这期间,有人送过许墨寄来的书信,只字片语。
你经常会拿出来,每当这个时候,女儿就会缠过来吵着闹着要你念给她听,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百听不厌。
这一年,战争胜利,但许墨突然杳无音信,眼看其他人都回乡归故里,你渐生不好的预感。
张婶好心地帮你打听到他们经常聚集的地方,你一路问过去,他们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有的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心中的不安慢慢扩大,甚至影响到女儿的情绪。
她仰头看你,眼里满是泪光,哽咽着:“娘,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还是像他们说的已经死了?”
你心房一抽一抽地痛,禁不住弯腰紧紧抱住她,不知道骗她还是在麻醉自己:“不会的,你爹爹已经答应我了,就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
“那为什么他还不出现呢,我好想他,娘。”小家伙难受抽泣着,泪水洇湿你肩头,流过那骇人的胎记,烫得你直打哆嗦。
“是,是你么?”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倏地回头。
那个横亘在心间的人,那个默念千万次名字的人,那个夺走你所有爱恋让你辗转反侧的人,此刻就无恙的站你眼前。
霎时间,泪水决堤,你抱着女儿一步步走近。
你不敢跑,怕这一切都是你的梦,待你碰触时,化为泡影。
许墨反而越走越快,三两步冲到你跟前,将你俩用力抱在怀中,如羽毛般轻盈的吻落在你额间,还带着温热的清泪:“我回来了。”
“嗯,谢谢你回来。”你偎在他怀里,暌违经年的青草香浸染了烟火气,一丝丝一缕缕抚平你心绪。
“她是?”许墨疑惑地看看你怀里的女孩儿。
“爹,我好想你。”女儿张开双臂搂住许墨脖子,使劲儿拿脸蹭他。
“我们的女儿。”你巧笑倩兮,第一次看他面对孩子手足无措。
“我也想你,我的宝贝。”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不经意间,一纸婚书从中滑落,见证你俩的海誓山盟,岁月流年。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
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此证
“此生不负,倾尽一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生世世,相伴相知。”
“谢谢你在,我的先生。”
第二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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