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莲儿满心忧虑,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她一直心慌意乱着,全因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她从不敢想会有这样的一日,她爹气息微薄地躺在榻上,出不了声,动作不得,往常炽热有力的手掌,如今却如冬日已熄的柴火,好似再怎么捂,也只能留住余温。她不知死是何样子,可她爹说过,火熄了可以再生,人熄了,便是一辈子无声无息。
她禁不住哭出声来,觉着自己被不知哪个狰狞怪物撕裂出一块,却做不了甚么,只能任那怪物撕去,她既疼又怕,怕那怪物张着獠牙血口再撕她一块,两块,三块……
晌午,冬青悄然出现在门外,想看看赵屠户,却见赵莲儿满脸泪痕,趴在床边睡着,背上披了件外裳。
冬青想,许是哭累了,睡着了好。
她轻手轻脚走进去,看了下赵屠户的脸色,把了脉,并无异常,便退了出来。
她想,须快点想法子,让莲儿分分心了。赵屠户苏醒之日依旧漫漫,这么下去迟早会垮。
过了晌午,冬青一进门,见寓木在药柜后忙。
冬青敲了敲药柜:“你去看了她?”
寓木点头。
冬青轻笑一声:“想帮帮她吗?”
寓木一听,抬起头看向冬青,眼睛里热切得像要着火。
冬青忽地一摆手:“这也不过是你份内之事。”接着,便说,“也跟你说过,我们这穷人家药柜里药材百种都没有,她爹的病还须久治,得用一些不常用的草药,我过去采的那些定是不够的,总不可等到不得不买的时候,所以要你去山上采点。”
“好。”说完,寓木手下的动作快起来。
冬青道:“别干了,收拾东西,现在走。去几天还不知道呢。”
寓木一听,立马放下刀和药材,几步就去了院子。
冬青站门边喊:“背篓,锄子,衣裳,穿双好鞋,头发束紧,把给你的那本画了药材的书带上,记得告别,说清去哪做啥。”本来还想提醒山路崎岖,用点内力功夫,好走些,仔细想想平常也没见他收着,便罢了。
冬青倚在柜台前,写下草药的名。
她恰好叠好手里的纸,寓木从前院出来了。
冬青把纸递过去,道:“此去要采的草药,我写好了名,你对着书上的图找便好,采错了也无妨,先带回来,分拣的时候,我慢慢教你。其实,师父应该领你上山采药的,但这边走不开,你自己身子你也知道,多加小心就好。”
“嗯。”寓木说,“师父,寓木走了。”
冬青问:“告别了吗?”
寓木摆头:“同谁?”
“你个木头。”冬青捏着拳,压下恨铁不成钢的出拳冲动,“莲儿。说你去哪,做何事。快去!”
冬青话音刚落,寓木应了声“好”,便又转身回了院子。
寓木快步走到房门口,见赵莲儿仍趴在床边,外裳却已经叠得齐整,放在一旁。
他低声道:“姑娘。”
赵莲儿抬起头来,回头问:“是,寓木?”
“嗯,师父让我上山采药,我来同姑娘作别。”
“山路险,你的腿......”
“无妨,已几近痊愈。”
“你要多加小心。”
“好。”看着赵莲儿泛红的眼角,脸上也是手搓的红印子,寓木才想出法子,留下一句“等我。”转身就走了。
赵莲儿还以为他走了,没想到,过了会儿,他又回来。
他走进来,说:“这。”接着,走近赵莲儿,她手心便多了一块湿热的布。
寓木扶着她的手臂,说着:“闭眼。”
“怎么?”她说,还是顺着寓木的话,闭了眼。
手心的布被盖在眼上,他说:“这样不痛。热水在煮药的房里,若你要,可以取。”
赵莲儿愣了愣:“啊,好,谢谢。”
“那我上山去了。”寓木松了手,起身,“姑娘多休息。”
“多谢。”赵莲儿把湿热的布块紧紧压向眼睛,觉得眼睛里也热热的,抬起手挥了挥:“等你回来。”
寓木愣了愣,道:“好。”
冬青看寓木从房间出来,抬手指着后院:“从后院上山。”
寓木点了下头,去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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