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正拿着笔,记下赵莲儿说的药材。
等到全部写下,冬青看着药方,问赵莲儿:“他是否说伤得多重?”
“没说,但一定很重吧,他一整天就坐在那个位置,都不太动。”
“嗯,还要消炎的药草,挺深的伤口吧。”冬青随手把写好的药方放到一边,“熬药膏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他的伤等不起了,我有更好的药膏,你拿回去给他用。”说着,冬青从柜子最底下拉出一只木箱,取出一小罐药膏,放到赵莲儿手心里,又提起笔在另一张纸上写字,“我写个药方,你给他看,实话实说便可。”
“好,谢谢冬青姐。”赵莲儿从口袋拿出铜钱来,“这是药钱。”
冬青抬头瞟了一眼铜钱:“你自己的钱?”
“不是,他的,看他挺在意白吃白喝的,药钱也不少,用他的钱,爹也不会起疑心。”
“好吧。”冬青接过铜钱,叠好药方塞到赵莲儿手里,转身在药柜里抓药,“我抓几副药,用水煮一煮,洗一洗,再上药膏。”
冬青把包好的药挂在赵莲儿手腕上:“行了。”
赵莲儿捏紧了手里的药罐和药方:“多谢冬青姐,我先回去了。”
“等等。”冬青拉住赵莲儿,从药柜后稍稍倾身,对赵莲儿说,“我还是要再说一次,最好等他伤好后就让他走。受这么重伤,身上还带这么多值钱玩意的人,身份肯定不简单,不然他也不会躲藏了,还要看好他,千万别让你爹发现了,知道了他的身份,可能会引起麻烦,所以多余的话你也少说少问。”
“好!冬青姐,我都记住了。”赵莲儿正色道。
“那就好,拿好手里的物什,回去吧。”
“嗯。”赵莲儿跟冬青挥了挥手,走出医馆。
冬青看着她,轻叹一口气,真是没有防人之心的小姑娘,希望不会给自己平生祸端。
赵莲儿把药盖在篮子里,回到赵屠户的羊肉摊子帮手。
等羊肉卖得差不多,赵莲儿带着篮子,赶回家做饭。
回到家,她便偷偷把药藏到自己房里。然后,开始烧火煮饭。
赵屠户是一点没发现自己闺女有甚么不对劲。父女两个吃了饭,赵莲儿收了碗筷去洗,她爹在自己屋后的空地把手脚上那一天的羊肉膻味洗了。
赵莲儿洗完碗,在她爹屋前喊:“爹,今晚泡脚嘛?”
“烧锅水吧!”赵屠户回。
“好嘞!”
赵莲儿烧了一大锅水,打了一大半,端到她爹房里。
“爹,我来了。”说着,她把水盆放在床边,“水正热,爹赶快放脚进来。”说完,脱了鞋子,上床给她爹按肩膀。
“好。”赵屠户把鞋袜脱了,脚放进热水里,“哎呦,舒服。你按两下就回房去,用水擦擦身子,别留一身羊味,用热的啊,别着凉了。”
“哎呀,我知道啦,你才要多注意,一到冬天就全身痛的哟,三两天就得我给按一次。”
“哈哈,闺女嫌爹老啦。”
“才没有,爹可不能老,你可答应娘照顾我一辈子的。”
“是是,爹答应你娘的肯定做到。”
“嘿嘿。”
按了一会儿,赵屠户拍拍赵莲儿的手说:“好了好了,休息去吧。”
“那我走了,爹早点歇。”
她爹点点头。
赵莲儿下了床,穿上鞋子,走了出去。
她走到厨房去,往锅里又加了一瓢水,用小火烧着,趁这时候回房拿了药,将药倒进水里煮,煮了会儿,便倒进木盆,端去柴房。
“我来了。”赵莲儿在门外说道。
她把盆放下:“我朋友说,先洗了伤口,再拿药搽。”
“多谢。”
“举手之劳,别说谢了,再说多几回,我会过意不去的。”赵莲儿把干净的布块给他,“你自己来吧,洗完了用这个擦干。”说完,拿出药罐,放在他旁边,把药方展开在手心,“我朋友换了另一个药方给你,制药时间太久,怕耽误恢复,她拿了现成的,这是药方,你可以看看。”
锥子抬眼看她的面容,并未看出不妥,才转眼去看药方,其实他也只对药草略知一二,这新药方他也看不太明白,药理本也复杂,他也只知皮毛罢了,但他也没有多言,青山镇有规矩,而且这姑娘是好人。
锥子手捧起水,一下一下地浇到伤口上,差不多了,他看了一眼赵莲儿,便开始解衣服。
赵莲儿听到声响,问:“你身上也伤了吗?”
“嗯。”
“很疼吧,我知道,小时候因为看不见,没少摔。”
“不疼。”
“说疼也不丢人。你怎么受的伤?”
“……”
“不愿说便不说。那你家住哪啊?怎么到青山镇来的?”
“没有家。”
“你的声音听着年轻,年轻人四海为家也是可以的。你之前做什么营生?是干活的时候受的伤嘛?”
“……”
“做什么营生都好,不害人的能养活自己的都是好营生。”
“……”
“我说这么多话,你烦嘛?”
“没有。”
“嗯,不烦就好。”
锥子用布块吸去伤口周围的水滴,然后,打开药罐,往伤口上搽药。
“要帮忙嘛?”
“自己来。”
“我朋友说,你懂药,你是不是也是医师?”
“不是。”
赵莲儿紧张地扣着手指头,这人的嘴如铜墙铁壁。
“每天都吃得差不多,你会不会吃腻呀?”有钱人应该很挑剔吧。
“现在很好。”
“好吧,如果之后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虽然不一定能帮到你,但我会尽力的。”
锥子抬眼看她,她一如既往地微笑着,看着她的笑,就好像在那些闲来无事的夜晚,躺在屋顶看月亮,月光为被的日子,他总是睡得很好。
他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微笑,可突然间想起赵莲儿的眼睛,他便低下头去,认真搽药。
“多谢。”他说。
“不用。”
该问的问了,能说的说了,赵莲儿只好静静地坐着,直到他搽完药。
她起身,拍拍身后的尘土,说:“我走了,药罐你留着。”说完,她弯下腰准备端起盆。
锥子抓着盆沿:“等等。”
“怎么了?”
锥子举起盆,递给赵莲儿。
赵莲儿愣了下,继而笑道:“你不必这样,我来就行。”说着,接过水盆。
锥子问:“你为何帮我?”
“啊?”赵莲儿又是一愣,思索片刻,她笑了笑,道,“并无缘由啊,要是非说不可,那便是我刚好遇见了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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