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竹不明原委,我这么说了她便当了真,跟着我一起大笑起来,嘴上还惦记着再见他一定拿此事将他嘲笑一番,以报他之前羞辱之仇。
算下来沈清淼入宫至今日也足了一月,似是知道桓帝晚上不会再来,她倒是很早就洗洗睡了,实则也不出所料,当晚桓帝便去了玉泉宫。
次日的晨起请安,李宛云又是晚了一些,今日的借口倒显得堂而皇之,说什么桓帝不想起,她也不好早起。
许慧只是跟着附和几句,说皇上日理万机,多休息会也是应该,倒是不得罪人。林麓就少了些许圆滑,她早就对李宛云的张扬看不惯了,只是先前后宫之中李宛云最大,她不好得罪,如今有了沈清淼这个皇后高一头,她便不再怕那李宛云。
却看她有些不屑的撇撇嘴,目光所及,就见李宛云今日头上又换了一个花簪,想是昨晚桓帝又给了赏赐,她便心里愈发不是滋味,眼珠一转,略一琢磨,轻笑道:“李贵妃今日的花簪好生漂亮,想必是皇上刚赏的吧?”
“姐姐说的没错”李宛云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道:“不过这簪子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只是前阵子乌鹏使臣送来的供奉罢了,皇上来看妹妹总归不能不带东西的,就顺手赏了这个簪子。”
“乌鹏国送来的供奉,自是要挑最好的物件。”林麓先是附和两句,见李宛云面上骄傲更甚,便又道:“只是这簪子如此珍贵,皇后娘娘这边应该是没法再给你找出一样的了,李贵妃可得好生收好了,别再像那青玉流珠一般,被那些毛手毛脚的奴才们给弄坏了,那可就疼煞人了。”
林麓可能天生嘴毒,生生又将青玉流珠的事情扯了出来,就见李宛云的笑瞬间僵硬,脸色也变得阴郁下去,此事她昨日介意,今日也照样无法释怀,林麓也是瞅准了这一点,又平白给她找了一顿不痛快。
我着实无法在这房中继续呆下去,这林麓实在有趣,不开口便罢,一开口就会扯出一场好戏,只不过看戏的我却需顾及场合硬憋着笑,如此样子当真难受,于是我对着喜竹扯扯袖子,趁着无人注意,便拉着她出了屋子。
只是我俩在院子里笑的正欢,却见李宛云又冷着脸出来了,想是林麓之后说的话也不怎么顺耳,才将她气的再也待不下去。
她走不久,其余两人也都纷纷告了辞,我再进屋去,就见沈清淼扶着脑袋直叹气。
“娘娘,你怎么了?”我上前在她身边坐下,顺手抄起盘中点心吃着。
沈清淼摇摇头: “这两个女人,凑到一块就是一番唇枪舌战,让人好生头疼,若是她俩都如良贵妃一般安静便好了,我也能少些烦心。”
“若都如良贵妃一般,那不就不热闹了?我觉得这样挺好,每天看着都可以乐一乐,要不在宫中的日子也着实没趣。”
沈清淼伸手敲敲我的前额,嗔道:“你这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我可是被夹在当中帮谁也不是,为难的很哪。”
喜竹这时领着宫人们传膳进来,听我俩聊的欢,也跟着插嘴笑道:
“娘娘,这后宫中的女人本就是明里暗里的争,哪个朝代都一样,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也觉得墨姐姐说的没错,这些事,你就当个热闹看过了也就罢了,要不然,久了准愁出毛病来不可。”
“是是是,你俩说的都对,倒成了我自找烦恼了,罢了,吃饭。”沈清淼似是听话的孩子般点头应着,待喜竹为她擦了手,她便一屁股坐在桌边准备开吃。
我见她这猴急的样子,知她是真的饿了,便将试过了的几份菜先换到了她面前,她也不等喜竹布菜,招呼了一声就大口吃了起来,俨然将一国之母的仪态给丢了个干净。
看沈清淼吃欢,我便留了喜竹侍奉,一个人先行回去。
已经过了快一日,白翎这小崽子竟还在与我置气,就连我专门去小厨房帮他拿的鸡肉都不碰一下,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绝食到底 。
我伸手去被子里将他拖出,这小子挣扎的厉害,爪子锋利无比,只是瞬息便将我的手背给挠伤了。
我疼的倒吸一口气,将他往床上一丢,冷声呵斥: “你若再敢挠我,我便将你的狐狸爪子挨个剁下来,当着你的面丢给狗吃。”
或许是被我的言语给吓到了,抑或是见到我手背滴血让他有了些许愧疚,他便老实了许多,任由我将他提起,放在膝上夹了鸡肉喂他。
见他开始吃了,我笑着捋捋他的小脑袋:“左右不过是封了你几日妖灵,让你消停消停,又不是彻底废了你的人身,怎就有这么大的脾气?”
他不理我,我便又夹了一块鸡肉道:“你看你,都要我亲自来喂了,别人可没有这个待遇的。”
“谁要你喂。”白翎从我怀里挣脱,轻轻一跳跃上桌子,随即背对我坐下对着盘中鸡肉吃了起来。
这样也省了我的麻烦,于是我放下筷子准备离去,白翎却又是一个跃身从桌上跳下,几步跟到门口问: “胡墨羽,你什么时候把我的禁制解开?”
“没礼貌的小崽子,梵析教了你几十年,就教会了你直呼我的名字吗?”
“祖奶奶……”虽他现在是狐身,我却依旧能从他脸上抽动的皮肉看出他隐忍的怒意:“祖奶奶,你什么时候能把我的禁制解开 ?”虽心里不服气,面前却俨然是一副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样子。
我笑笑未答,将房门带上就准备去太医院走一趟,虽说太医院也不是为我们这些奴才们做事的,但是去要些细布还是可以的。
白翎这一爪子用的力度不小,以至于我手背上的皮肉都翻卷起来了。虽说已经不怎么疼了,血却一直没止住,指端时不时会滴下几滴血,瞅着全都滴在了地上,我眉头一个劲的直抽,心疼的不行,这妖血若是加在汤药里,那可是化毒的圣物,如今竟这么白白的浪费了……
我低头瞅着手背想着,脚下的速度便快了一些,擦身走过一队护卫,衣领却突然被人从背后给揪住,脚下猛的一顿 ,竟将我差点摔倒。
“谁呀?”我火大,忍不住吼出声。
“这么着急干嘛去?”那人松开手,转到我的面前,待看清我捧着的手背,顿时有些慌了神:“你手怎么了?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没什么,不小心伤到了,我正要去太医院要些细布包一下,有劳沈将军给让个路。”
沈青辰却未闪开,转头对着禁卫道了声“你们先去吧”拉起我未受伤的左手便走。
“你干什么?”我被他拽着,用力抽了几下都未能将手抽回。
“太医院那边都是普通的伤药,我带你去我宫中的住处,那里有我从军中带回的顶级伤药,保你日后不留疤。”
我看到周围有路过的宫人窃窃私语,皆都一副怪异的眼神随着我,就好似我做了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一般,于是便斥他:“你放开,一个将军与宫女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你若再不松手,传到皇帝那里非将你打板子不可。”
我却未将他吓住,就见他转头来看我,面上竟浮现出一丝狡黠:“打板子就打板子吧,若是被皇表舅知道了,我刚好可以求他将你许给我,这样你就可以堂堂正正做我的将军正妻了,到时候我爹都没法子,一顿板子换一个媳妇,值了。”
我脑门瞬间泛起了一层黑线,果真,这小子依旧未放下这个念头。
知与他再说也说不通,索性我就闭了嘴,由着他将我拖着拽到了宫中的临时住所。
进屋后,沈青辰将我按坐在床头,随后便对着柜子翻找起来,老半晌才捧着一个瓷瓶和几卷细布过来。
他小心翼翼的打水为我清理伤口,又轻手为我涂了药,最后一圈圈认真的用细布将我右手裹好,精心打了个好看的结。这细致的样子,全然不像一个军中长大的将军,倒更像是茶馆中谈诗作画的温润公子一般。
沈青辰见我盯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两声,将剩余的药粉与细布塞给我,嘱咐道: “你记住不要碰水,药和细布你都带回去,每日让喜竹帮你换一次,估计用不了几日就会好了。”
我点点头,将药接过,道了声谢,起身便走。
“墨羽……”沈青辰急急叫住我,我扭头看他,心里不免生了疑惑:“还有事吗?”
“每次见你,你都匆匆离开,我们都已经半个月未见了,你难道一点都不想我?”
“我……”我看向他眼中的期待,就像当初的沈清淼望着我一样,一时竟不知何来的心软,不想二字终是没有出口。
他见我未答话,又上前走了一步,伸手触向我的发间:“我知道,你担心以你的身份与我在一起会让我受到责罚,所以躲着不愿见我,即便是见了,也假装不是很熟,对不起,我让你受了太多委屈……”
他的话又生生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终究不是沈清淼,我也未曾亏欠他什么,于是我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将军,我该回去了,找不到我娘娘该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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