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十一向世子告辞,是在半月以后了。她这个病来得快去得也快,无缘无故地就好了。
秦桓也不知要不要放她走,每每看见秦昭来到府上时阴沉的脸色,他就觉得还是趁早把这姑娘送出府好,可一想她若是真不见了恐怕秦昭的脸色会更阴沉,他又觉得还是留住她甚好。
思来想去世子决定这个世纪大难题还是留给他弟弟本人去解决,于是在谢十一向他道谢时,他收拢折扇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道,“道谢便不必了,谢娘子若是真想报答我,让二郎把你带走就是了。”
谢十一听了生出一身冷汗,忙说,“殿下说笑了,我与侯爷无亲无故的,毫无关系,跟他走做什么。”
世子尚未回答,有另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渐渐飘进屋里,“毫无关系?”
谢十一的眼前忽然飘渺起来,有些梦一点点浮上来,像冰冷的水浸过陈旧的伤口,并不觉得痛,只是麻木。她倔强的低着头,也不去看走进来的那个人。
世子哭笑不得,本想大吼不得擅闯民宅,可是看自家弟弟见鬼似的表情,他所有话都像一团棉花一样堵在嗓子里。门被秦昭挡着,他觉得此时跳窗逃走实在有失世子的身份,可是不逃的话他很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有一个喜欢折腾的弟弟已经让他很不好过了,要不要再来一个同样德行的弟妹啊!
谢十一显然没有考虑她的救命恩人好不好过的问题,半死不活地和秦昭呛声,“我一个江湖人,侯爷金尊玉贵的,能和我有什么关系,还是别见我最好。”
话音未落世子已经先用衣袖挡住自己的脸,企图表示自己与这件事也毫无关系。他如今是真的想跳窗了。
秦昭脸色铁青,瞪了她几秒也没说出什么来,拂袖而去。
世子这才慢慢把衣袖放下来,哭丧着脸对谢十一道,“你就不能客气一点吗?”
谢十一淡定地摇头,“不能。”
世子一头栽倒在桌案上。
虽然秦昭没把谢十一带走,但这样一闹秦桓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她走了。秦桓此时只恨自己一时心软捡了一块烫手山芋在手里,如今扔了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而这边谢十一已经在想方设法地逃走了,这世子府里还有一位木薇公主,她不敢乱走,生怕撞见木薇,可是坐以待毙从来不是谢十一的风格。
她杏眼一转,目光落在一旁的石榴树上,少女狡黠一笑,梨涡浅浅,眨眼睛攀上树梢。
可惜这石榴树还是不够高大,望不见多远,只看见附近几处园子没什么人走动,想来此处在府中位置偏僻,离府外也不会太远。
她左右望着,忽然瞧见不远处有一棵更高大的树,笑意更浓,一溜烟就跑向那棵树,身影快得像一阵风,一眨眼,人已经在茂密的枝桠间。
她四下眺望,还未来得及寻找出逃的路线,只见远处锦裙如云,金钗珠翠摇晃,竟是木薇公主带着侍从向这边一处园子走过来。
谢十一欲哭无泪,她怎么就这样倒霉,眼看就要被发现,现在逃必定来不及,她只得藏身在枝繁叶茂之中,一动也不敢动。
她方才藏好,木薇公主已经走到树下。一步,两步,眼看这些人就要走过去了,谢十一忽然听见脚下的树枝发出轻微的开裂声。
不要啊,她顿时头皮发麻,想起之前在玉城从树下摔下来去的情景,浑身一抖,只听“咔嚓”一声,她又一次从树上掉下来。
她余光瞟到木薇公主吃了苍蝇一样的脸色,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能咧咧嘴,“公主,好久不见啊。”
木薇冷冷地打量眼前的少女,她不是不知谢十一在这府里,只是秦桓带她回来的,又亲自去为她说话,她不曾见到,便假意不知,如今叫她撞见了…木薇冷笑,心道这是你命不好,怨不得我狠心,反手抽出侍卫的刀直刺谢十一面门。
刀光扑面而来,谢十一是不得不出手,一旋身躲开这一刀,下一秒袖中已经闪出一把吹毛可断的匕首,寒光闪闪,“当”地一声木薇手中的刀应声而断。
虽说这一下断了木薇的刀,谢十一心中却更加担忧,她久病初愈,此时已经一声冷汗,她不过是占了兵刃之利,可木薇人多势众,这府里除了秦桓怕是不会有谁能救她。
谢十一望着木薇冷厉的眼神,心中忽然很平静,她从木薇的眼里看见自己的笑容,那么从容,仿佛生死都无所谓一样。她平静地开口,“公主为何要杀我呢?”
木薇冷笑,“挡我者死。”
“我若是死了,世子殿下怕是…”
“我不在意他想什么。”
“可你也不想他恨你。”谢十一说的那么冷静,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见公主面露迟疑之色,连忙趁机说,“我死了,或许公主会有麻烦,但如果我走了,就不一样了。”
木薇手中的断刀缓缓放下,“今夜子时,锦绣园。”
谢十一立刻笑容灿烂,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谢公主不杀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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