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青荔掌灯而来眼底关切神色,苏昭心神才算落地,紧绷的身体随即软绵下去,由青荔缓缓扶着靠在床头堆砌的软枕上。
苏昭一边靠在枕上小幅度的给自己顺着惊惶的心气,一边在青荔的服侍下小口小口的饮着茶水。温热清香的茶叶缓缓流入喉道,驱走了苏昭惊梦的寒气,两口缓神后的苏昭才淡淡的告诫着青荔谨言慎行。“苏一没教过你规矩吗?连称呼都能忘。叫小姐或者姑娘”苏昭惊梦才醒,心悸隐隐,因而声音透着几分虚弱。
“额,苏大人教过,只是小的一时情急忘了。主子宽恕”青荔正沉溺于苏昭难得的孱弱容色,心下默默感慨着少宗大人容色当真绮丽,这副仪容都能有西子捧心之态,真不枉她费劲力气来伺候。她正默默花痴着,蓦一声被苏昭拉回神智,呆了一会弱弱说着讨饶的话语。
苏昭无奈的看着青荔呆愣茫然的样子,心里惊悸倒是在她浑圆双目里消散开来,也有些明白苏一选她过来伺候的原因。
身旁伶俐人够多了,偶尔有个天真单蠢的人伺候着也能排解排解烦闷心绪。再加上青荔脸庞圆润,眉眼又是同苏娇一样透着稚气的杏目,苏昭看着有时就想起同样稚气一团的小妹,因而轻轻说了几句就把这事揭过去了。
苏昭的好性让青荔感慨着同僚的言不属实,少宗哪里是那般喜怒不定刻薄暴戾之人。青荔胆子一向大,因而此刻对着神色冷然的苏昭也能开口问询,丝毫没有之前的胆颤。
“小姐这是做了什么梦,魇成这幅样子,手都磕成这样”
青荔满眼心疼的看着苏昭手腕上磕出的青色淤青,轻柔的给她涂抹着散淤活血的药物,苏昭肤色白皙,淤痕看起来就更加可怖。
苏昭轻轻看了眼青荔,随即就抽回了上完药的手腕,淡淡的说着“没什么,就是梦见了些不知死活的人。”
想来应当是宿云之事让她太过深刻的缘故,才会梦到有人围闯山门这样荒诞无稽的事。宿云的事,苏昭现在想起来都不知道是该夸赞他的勇气可嘉一往情深,还是该嘲讽他堂堂正道砥柱竟被一届妖女迷惑神智。色令智昏到悖逆师长,叛离宗门,以至于堂堂星辰阁竟被一帮卑劣小人困宗围山,讨要说法。索性他还算个汉子,没让情人,师长给他收拾烂摊子,于围山那一日领受门法,挨了五十戒痕,退出了星辰阁,领着那小妖女隐退江湖了。
可这事算起来也有三年了,再加上长生宗这几年凶名在外,其余人巴结讨好都来不及,怎么会做这样的梦。苏昭越想越觉得不对,但是梦里情形能所对应的原型也只有宿云这一遭,往细再找能算对应的也无非是她离山前在师伯师傅面前当着满室牌位发的誓言。
昏黄祠堂里,苏昭换下了少宗的装束,一身冷粉裙裳,身旁一侧修长银白的流影搁置在深色蒲团上昭告着自己的存在感。她神容肃然的持香拜叩,动作起伏间牵扯臂上见骨伤痕,一霎时血迹透过紧缠的纱布晕染开来,新做的衣裙就这样又毁一件。
苏齐就淡淡的看着苏昭伤口崩裂,浸湿衣裙,面色因为失血而再度惨白的样子。他不仅就站着看甚至还拦住了一脸焦急往前冲的师弟。
“师兄!”苏清一脸焦急的看着反常的师兄和摇摇欲坠的小徒弟,他搞不懂他们打的哑谜,但他知道小徒弟血再这么流下去,还没等楚家的人怎么她,她自个就能弄死自个。“祖宗,小祖宗,麻烦你行行好捂着点.....”苏清眼瞧着挣不开师兄,转而就对着已经起身,摇摇晃晃握着剑的徒弟,心疼加焦急的斥责着。
相较于苏清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焦急,无论是伤口正在流血的苏昭或者是拦人的苏齐都是格外的冷淡平静。
苏齐看着一脸淡薄无所谓的师侄,心底积攒的怒火烧灼得更加激烈,但面上还竭力扼制火气,不阴不阳的指着苏昭伤处骂道“畅快冷静了?”
苏昭的伤处苏齐比所有人都更清楚是怎么来的,不是她哄人的鬼话,为山中野兽所伤,而是她自个儿拿剑划伤的。苏昭伤身自残的癖好,苏齐本以为多年过去已然痊愈了,却没想到暗里发酵到这种程度。
苏齐第一次知道苏昭有这个癖好时,暗地里揪着她看遍了名医,得到的也只是似是而非的医方,一碗碗草药下肚,作用没起多少倒是把人弄得面黄肌瘦病恹恹的躺在床上。苏清不知内情只看着小徒弟可怜,偷偷给她断了药,又亲自把圣女请回来给她诊治。圣女不愧妙手神医,三下五除二的把苏昭医得活蹦乱跳,至于伤身自残的癖好圣女也没办法。
最后逼得苏齐出了损招,拿着全宗上下安危希望系她一身的说法,用少宗的责任把人捆着,才不至于让他师弟年前轻轻就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么多年过去,不谈脾气性情,苏昭好歹是安生长大,没把自己闹出满袖伤痕来。
苏齐本以为这样就能结束,没想到楚家的来人让苏昭给他憋了个大招。了无痕迹的失踪七日,能见着森森白骨的伤口,乞丐一样乱糟的装扮,不发一言的沉默。苏齐瞧见那样坐在椅子上的苏昭,第一瞬心疼闪过后,接着的就是扑面而来不可抑制的怒火。他拨开了挡在苏昭面前的一行人,捏起没有血色的小脸,“啪”的一个巴掌就把她抽到了地上。
打完巴掌的苏齐,没有管身侧苏桃红要杀人的眼神,只冷冷扫了瘫坐的苏昭一眼,随即一言不发的走了。徒留苏昭愣愣的抚上红肿的脸庞,“气得不轻啊”,她舌尖抵住后牙轻轻摩挲品味着嘴里的血气,毫无愧疚之心的想着。
“当然畅快冷静了”苏昭鼻翼微动贪婪的品尝着,因失血而逐渐卸力的感觉以及伤口裂开撕裂皮肉的痛意和快感。疼痛和血腥仿佛是她的兴奋剂,苍白面色不仅没有掩盖那双眼睛里的病态灼热反而将它衬得愈发炽热。
顶着那样的一双眼睛,苏昭恭谨的回答着自己大师伯的问题。
“.....届时楚家不放你,你该如何自处”
“任他魑魅魍魉,我自一力降十会。流影在侧,我会用我的方式告诉楚家,留住我的代价”苏昭脸色未变,面无表情的举起手中的长剑横在身前,“蹭”随着剑鞘的一寸寸滑落,流影泛着寒气的剑身折出冷冷的月光,照得昏黄暗淡的宗祠猝然明亮起来。
思及过往不算愉悦的谈话,苏昭脸色有些阴沉,但转头就听着青荔温软娇俏的宽慰。“梦境都是反的,主子且放宽心神。再说了主子这般厉害,寻常人见了躲都来不及,哪里还敢不知死活的招惹您呢”软语轻声略带俏意,苏昭就算梦境里憋了再大的火在此刻对着娇俏可人的青荔也发不出来。
苏一还真是会琢磨她心意,苏昭软软靠在软枕上,看着忙活的青荔身影,兀自感慨着,自己若是个男乾元,青荔这样的可人儿,一定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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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了的我没有存稿,憋出一点,慢慢看。后续会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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