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水,我要沐浴”
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冰凉黏腻,苏昭不满的砸了砸舌,低声吩咐着青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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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正好,暖暖洒在身上也是舒适闲暇。被那日头照着,苏昭只觉得昨夜惊梦的疲惫都消散了几许,连早饭都多进了几口。这样的举动,倒是惹得苏桃红和苏娇娇侧目几眼。
瞧着苏昭筷子不住的往金灿灿的葱烙上伸,一副食欲大开的样子,本有七分饱意的苏娇娇也忍不住捡起搁住的筷子,夹了块葱烙吃起来。“难得见姐姐这么好胃口”
苏桃红定力好没动筷,只看着两个吃得香的女儿,悠悠地进着茶。看着已吃饱了还没停嘴的小女和少有吃得这么香的大女时,淡然道:“娇娇,差不多行了。前日不还撒娇说你圆润了,要少吃些?”
被娘亲点名的苏娇娇刚想反驳自己还能再吃但又想起自己不久前才发的誓,为了新做的漂亮裙子,只好怏怏的应了一声,停了手里的筷子。苏昭瞧着那副想吃又不敢吃的可怜模样,心里就觉得好笑,但面上还是竭力掩饰着,借着粥碗遮着自己不住上扬的嘴角。
苏桃红说完了贪嘴的小女也没放过不省心的大女,一边往她碟子里夹了两个金丝小卷馒头,一边淡略带斥责的关切道:“你也没好到哪去,你妹妹是贪嘴,我时常怕她撑着了。你是点上两柱清香就要成仙成佛的主,一顿顿吃得比猫儿还少,今儿这顿还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往后顿顿可都得像这样。”
苏娇娇一边喝着茶一边连忙点着头表达着自己的赞同。
苏娇娇自从被苏昭捡回家的时候,大概是被饿怕了,这么多年除了喜好岐黄医术就是执着在吃食一路上。小时候苏家日子不好的时候,没少被犯愁的苏柳私下里说成饿死鬼投胎,后来日子越过越好了,但对着吃食的这点执念还是没能褪去。因而对于于吃食上并不热衷的阿姐很是不能理解,每天那点比猫儿还小的饭量,真的不会饿吗?本着这种心态,在有阿娘打头阵的情况下,她连声附和着阿娘的说法,甚至还有些像告状一样控诉着苏昭的饭量。
苏昭头也不抬:“胃口这事我又做不得主,哪有你俩说得这么夸张。像娇娇一样贪嘴变成个胖球,娘你不是更操心”
对于自己阿姐的堪称诽谤的污蔑,苏娇娇略带不满的撇了撇嘴,面上撅着嘴撒娇的反驳着“没有,哪里是胖球了,阿姐你乱说”搁在桌下的手倒是诚实的捏了捏自己的小肚子,有些沮丧的想着自己真该少吃些了。
苏桃红看着一脸无所谓的女儿本有些生气,但转念想着她说的也是实话,胃口这种东西的确由不得人做主,更何况苏桃红看着一脸乖样小口小口嚼着馒头的苏昭,难得见她多吃些,又何必再吵她。这样想着有些愠怒的脸色也转为了平和,容声说着“一肚子歪理,你若是能有你妹妹那样好的胃口,我怕是做梦都能笑醒。瞧你吃得这么香的样子,要不是我饱了也想在进些。要不说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呢,郁王府大厨的手艺还真不错,连你这么难伺候的也能摆平。”
苏桃红一边看着色香味俱全的满满一桌子菜色,感慨着不愧是郁王府的厨子本事真是不错,一顿早膳都能做出这么多花样,一面也忍不住想起满脸真挚的郁世子来,多好一孩子,听闻昭昭那样的身世,也没退却或者轻浮无状反而愈加守礼恭谨,听闻她胃口不好,巴巴的就把自个船上的厨子给送了来,想起那双闪着真诚的眼睛忍不住的为他说起好话来。
身后伺候的李嬷嬷也忍不住的插嘴附和着苏桃红的话语,一边替苏昭碟里添了两个奶馒头一边退后为郁言说着好话。
“那是,听小王爷身边伺候的丹赤说,这厨子跟小王爷有几年了,手艺那叫一个好。平素只要是能带着下人的地方,小王爷都把人带着走的,但一听夫人您说小姐胃口不好,小王爷二话没说巴巴的就把人送来了。可见小王爷对小姐有多上心,这份心意待遇满京城找,也就小姐您这儿独一份”
郁王妃出自谢氏,向来最重礼法规矩,断不可能容忍出现世子妃还未进府,郁言后宅就百花齐放的情形。因而郁言后院同旁的世家公子比起来不仅算得上清净甚至还能说句荒凉,别说侍妾之类,就算有个正经名分的通房丫头都没有。再加上如今的局势,比之孱弱无能的皇室,同世家关系深厚又手握兵权行事温和的郁王府,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更值得背靠的大树,选择的对象。
李嬷嬷有时候比苏桃红无知的幻想更趋于实际,楚家选择接回苏昭打得就是借她讨好郁世子继而好攀附上郁王府这棵大树,说不准运气好些国公爷在蹬腿闭气前还能博个国丈的名头听听。她也比苏昭自己更清楚她那张脸和性情揉和一起的杀伤力,不同于楚姎的孱弱柔婉,锋利如霜刃的苏昭,对于上京权贵公子们来说明显更有杀伤力。李嬷嬷伺候苏昭这几天来,对于苏昭身上那种危险而诱人靠近的特质感受得更加明显。这样的容色注定平常人家无福消受,权贵高门里又有谁比郁王府更值得选择。就算做不得正房妻子,冲着小王爷这般情深,将来老王爷闭气,差得是个侧妃,好些说不准贵妃甚至皇后也未可知。
如是想着,李嬷嬷越发卖力,语气里的艳羡直让人觉得她像是青楼门前极力推销自己姑娘的老鸨。
提及郁言,苏昭的脸色微微有些低沉,搁下了正夹着奶馒头的筷子,她瞧了眼满脸赞同的母亲,又阴沉的盯着身后的李嬷嬷,用淡淡讽意的叽弄道“照嬷嬷这么说,倒是我的福气不错。这福气我拿着烫手,给嬷嬷你可还行。”
李嬷嬷被这么一说,面色有些凝滞随即讪讪的替自己找补着。苏昭没听,继而又看着脸色有些不虞的苏桃红,淡淡的说道:“郁世子送了厨子,来这么大的事,娘怎么不同我先说,凭白欠人人情做什么。船上的厨子手艺不行,您让瑶荷知会我一声,就算目前船上不好给您换,等两三天抵了京城,我也能想法子给您找来。天底下好手艺的厨子,难不成都在他郁王府里吗?”
苏桃红听了苏昭这一番算得上指责的话,有些委屈,自己也是为了她着想,自己一片好心她不领情就算了还这么指责自己。又有些生气,一个厨子有多了不得,再说了这事归根到底还不是她自己惹出来的烂桃花吗,人郁小王爷好心好意的送个厨子过来,长篇大论里口口声声都是对她的担忧和关切,她怎么好推拒。冲她甩什么脸子呢,苏桃红一时又想起启程前山上那段不愉快的谈话,脸色难看起来,指着苏昭阴阳怪气的骂道“你多忙啊,成日里人影都瞧不见,我哪敢拿厨子这种小事来让你操心。你自个不知何处招惹了人,倒是让我来替你收拾烂摊子。人孩子好心关心你,倒让你这么讽刺。你要真不满不喜人家就去说清楚,做什么不上不下的勾着人,惹出这么个事来。我一把年纪了还要替你操这种心,从今后你爱怎的怎的,我不管也不理会了。这厨子是我的错,到时候人来了,你自个把他退回去,我懒得再管”
在场的人除却苏昭外都被这一通话给说得低头屏气,连一贯充当气氛调和剂的苏娇娇都不敢开口。
苏昭无奈的看着发脾气神情愤愤的母亲,无奈的皱了皱眉头,她有心想开口但又不知道怎么把其间利弊同已然落泪的母亲说清楚,长叹一口气后,还是决定要同母亲说清楚,起身接过小妹递过的罗帕,走到苏桃红面前,轻柔的替她擦拭着脸上泪珠,柔声说着:“不是辜负母亲好意的意思,郁小王爷何等尊贵的人,父亲是名声显赫的郁王,母亲是谢家的嫡出女儿,这样的煊赫的门庭,儿这样的身份哪里够得上,领受他心意与否,决定权从不在儿手上。这样的人远则怒,近则忧,不上不下,才是好法子。”
苏昭柔声的劝慰,让苏桃红也冷静些许,但随即又想到苏昭话语里的自贬,伤心劲就更浓了。“到底还是娘拖累了你”眼瞧越劝越伤心的苏桃红苏昭也无措起来,还是苏娇娇瞧不过眼,接过姐姐手里的帕子,示意姐姐先行离开,她来处理。
“娘~”
苏昭顺着小妹的意思,走了出去。
回房的时候,她的脸色还是不太好,她见人说话的本事放在自己娘亲身上每每总是失效,又想着招惹来的郁言,脸色就更加阴沉。
身后的青荔瞧着主子不虞的脸色,小心地开口:“主子何必不把真相告诉夫人呢”
苏昭摆了摆手驳回了青荔口里的提议。
青荔沉思片刻,还是没忍住心里的愤愤,替苏昭斟完茶后,退在一侧,小声抱怨着郁言:“照我说,这郁小王爷真有些不知好歹,少宗主您这样好的容貌身家,追求的人能从山门一路排到南阳城门口去,这么多追求者里也没人像他这么不知所谓上杆子倒贴的人。不过冷他几日,就巴巴的送了厨子来,还招惹到了夫人面前,要不是瞧他还有些价值,真是......”
眼瞧着青荔越说越离谱,苏昭沉声喝住了她
“行了,学了这么久还是没规矩。”
青荔收了嘴,接过苏昭手里空了的茶杯,识趣的告退了。
房内的苏昭,听着青荔阖门退去的吱呀声,不自觉的感到头疼,伸手揉了揉额角。暗里思索着这样的丫头,苏一是怎么敢把人送她面前的,郁言也是,这样的人真是.....,自己当初怎么就选了这样的人招惹。
失策的抑郁感下,苏昭又不想搭理人了。郁言几次来访都吃了闭门羹,不止是在苏昭这里,连苏桃红那儿也是。
吃了闭门羹的郁小王爷反思着,失策的苏昭抑郁着,苏桃红自怨自艾着,就在这样的沉重氛围里,航行多日的船只,终于抵达到了繁荣富贵的国都。
随着登船仆妇的恭谨请安声,错位的齿轮吱呀呀的开始了转动,被苏昭强势压下去的属于楚婉的人生开始斑驳的从裂痕里漫延伸张,青绿冷调的服饰被强制泼洒上金玉的绚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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