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

杨之航续道：“这种做记号的方式有个好处——方便溯源。有记号的就是统一采买的，没有记号的就是外人送的。统一采买的都来自固定的采买地点， 外人送的可不好说是从哪来的了。”

阮念萱疑惑不解：“你的意思是……”

“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小公子的房里找找线索，特别要注意一下那些外人送的东西。”

桓儿已被移送到庞夫人的房里，由两个大夫和庞夫人日夜不离地守护着。他的屋子则被上了锁，保持三天前的原状。

阮念萱腾挪到紫檀书架前，对着两架子满满当当的书发着呆。

“萱儿，你在想什么呢？”杨之航走到她的身边，顺手拿起一本书翻阅起来。

“我在想，这位小公子还真是不容易，才五岁就要读这么多书，我都十五岁了，他读过的好多书我还没见过。”

阮念萱叹息了一回，心里却暗自庆幸父亲在意她的感受，没有强行要求她读那些看一眼就会让人犯困的书。

“你是女子，又不会为官做宰，少读几本书也没什么关系。庞都统虽是武官，人却是出了名的附庸风雅，到处请人题字作画，花重金求购各种孤本古籍……”

说到后面几个字，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阮念萱觉察到不对，便向他看了一眼。

只见杨之航死死地盯着一本古书的书页，神色大变。

“呃……是小山词？这本书有问题吗？”阮念萱伸出一根指头，在书页上随意划了一下。

杨之航突然叫道：“你别碰！”

阮念萱吓了一跳：“怎么啦？”

“书页上被人下了毒。”杨之航一字一顿道。

“啊？什么毒？你怎么知道？”阮念萱张皇失措：“既然书页上有毒，你还不快把它扔掉！”

杨之航深吸一口气，道：“这倒没关系，只要不吸入口鼻就好。据我猜测，书页上的毒应该是用曼陀罗花磨成的粉。”

他指了一下书页右下角的一团花朵状的紫色粉末，接着又向后翻了几页。阮念萱看到每页右下角都有一团花朵状的彩色粉末，或蓝色，或红色，或绿色，或粉色。

“曼陀罗？我只听说过，从来没见过。”阮念萱小心翼翼地问道：“这花有毒？”

杨之航合上书页，解释道：“曼陀罗花色泽丰富，开起来煞是好看。但是这种花全身上下都带毒，常人若是误食曼陀罗，轻则昏迷，重则不治。”

“可是，把花粉涂在书页上，怎么样才能让人中毒呢？”

“这和人的看书习惯有关。有的人看书习惯用指尖沾吐沫翻页，如果书页边角处涂了毒，看书之人的口中就会吸入毒素。一本书看完后，也就差不多毒发身亡了。”

阮念萱听得心惊胆战：“难道小公子看了这本书？他有这种看书习惯？”

“不是。”杨之航放下小山词，从两排书架中绕了出来：“小孩子一般没有这种习惯。而且这本书洁净如新，很显然没有人看过。”

他转过身去，对半懂不懂的阮念萱说道:“依我来看，凶手的目标并不是小公子。因为这本书上没有记号，说明不是采买人直接买给小公子的，应该是别人送给庞都统的。庞都统看都没看，就转手给了小公子。”

“凶手的目标，原来是庞都统？”阮念萱喃喃自语，心中升起了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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