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下
迟澜走在她前面,仅两步距离,闻言也没多大反应。语气甚至算得上淡薄疏离:“十二年前,你母亲……唐姨她去了。”
“我知道。”
“是在外出途中被劫匪所杀害。”他这话时似乎废了极大的气力,天知道他有多想这句话就是现实,“……尸骨无存。”
“那么请问迟将军,我的母亲为什么会在出门前没有透露半点风声?她从未说过自己要去什么地方。”沈似鸢知道他不会正面回答,于是反问道。
“母亲出远门不方便和孩子跟随才未曾与你说起吧。至于去哪里去做什么,这种问题不如去询问沈府沈丞相更为妥当。”
“那么请问迟将军,又是谁来向迟家报的死讯?”
迟澜第五次绕过那根斑斑木柱。停下了脚步,没有回话。
沈似鸢不依不挠:“迟将军……”
迟澜回过头:“我穿盔甲了吗?”
“……什,什么?”
“我现在身处战场吗?沈小姐是我麾下的士兵吗?”
“……”
“既然答案都是否定。”他那一双朗目望着她,一字一句道,“就别叫迟将军。唤一声迟澜便是。”
沈似鸢呆愣在原地。
他在说什么?让她唤自己的名字?
耳畔想起一个年仅五六岁的小丫头,脆生生唤了他一声“哥哥”。那是沈似鸢和迟澜。……然后呢?然后他们穿过曲折的长廊,然后他们怎么了?
她只感觉自己的思绪被反复在脑内拉扯着撕裂了,伸手去揉太阳穴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刻意回避了他的话:“你先告诉我,是谁给你们迟府报的死讯?”
“一个不认识的小厮罢了,和唐姨同支队伍出的远门,现下也不知道在哪儿了。”
沈似鸢看他这幅模样,心知是套不出什么话来,不免有些懊丧,目光再次看向正被他抚摸的木柱,佯装随口一问:“那上面的刀痕,都是你刻的么?”
迟澜指尖有些僵,停顿两秒,点头:“是。”再偷偷去瞥一眼对方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异常变化。
“那……我也没什么事了,就先行告辞。”沈似鸢肚子有些饿,盘算着回去找赫连许荣一起用午膳,午膳吃些什么呢。
迟澜转身,一语不发将她送到门口。
沈似鸢心有不甘,跨出门槛那前叫住他追问:“我的母亲,真的只是因为死去的吗?”
迟澜看着她,反问:“知道真相与你而言是有多重要?”“换做你,会觉得有无关紧要吗?”
“为什么?”他脸上的表情那样复杂,沈似鸢看不懂对方的神情,“哪怕知道真相,人死也是不能复生的。”
“迟澜。”她破天荒喊了他的名字,用那样郑重的口吻,“你知道人死复生是什么样的吗?”
她想起当年漫天的黄沙席卷吞没了自己,她听见渺远的塞外驼铃,她在死前一遍遍呼唤了谁的名字却此生再也来不及与之相见。
她现在笔直地站在这里,像个普通人一样开口说话,冬日的太阳烘烤着头顶。
她的眼里闪着晶莹细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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