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别睡了,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糯米糕!”
晨光熹微之中,胡与游被满歌唤醒。
“在哪里,在哪里?”胡与游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在桌上呢,您快快更衣。”
“我现在就要吃!”胡与游顾不得许多,光着脚就扑向了桌上的糕点。
满歌却抢先一步一把夺过,她高高举起,笑道:“不穿洗打扮就不给吃!”
“好满歌,求求你了,我都好饿啦!”胡与游一边央求一边踮起脚尖,却怎么也够不着。
“不给不给就不给!”只见满歌端着盘子爬上了楼梯,越跑越远。
胡与游赶紧追了上去,这里却是一个荒废了的宅子,一间屋子连着一间屋子,无穷无尽,阴森得很。
“姑娘,我在这呢,来追我呀!”满歌的声音不知从哪传来。
“满歌,你跑慢些,我找不到你了。”
“姑娘,我在这……”
胡与游虽能听得到声音,却怎么也见不到满歌人,不由得慌了,她哀求道:“你快回来吧,我不吃糯米糕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啊!救命啊!”忽然,一派寂静的宅子里传来了满歌的惨叫……
“满歌,你在哪啊,满歌?”
“我在在这……啊……”
“满歌?满歌?”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你在哪?你在哪!”在一阵又一阵的哀嚎声中,胡与游突然惊醒。
她一连昏睡了好几天,梦里全都是满歌血肉模糊的小脸,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饮昨你终于醒啦!”明东壑竟然守在她的床边。不知是因为习惯还是什么,即便知道她是胡与游,明东壑却始终没有改口。
“陛下,你怎么在这。”
“孤不放心,就怕你有事,上苍庇佑,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嗯。”胡与游点头,却没有力气再说话。
“这次的事情有惊无险,公主已无大碍,只是说来也凄惨,那日忠心护主的小婢女,竟然失足掉进湖里,淹死了。”
“嗯。”不用想也知道这其中定是有蹊跷,只是这些都不是胡与游想听的,她也知道,自己想听的是听不到了的,满歌不在了。
想到这里,她的泪水又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明东壑轻拭她脸上的泪水,轻声问:“你身子怎么这么弱?难道是因为……”
胡与游打断了他,“陛下想太多啦,我只是那日太着急而已,您给的缓释丹我日日都有服用,身子好得很。”
“那就好。”
“陛下快回去歇着吧,我没事了。”
“也好,孤明日再来看你,你也好好睡一觉。”
胡与游自然是睡不着了的,她起了身,找出之前给满歌收拾的包裹,不禁悲从中来。
如果能早一点送她走,便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满歌太傻,一心只为着自己好,胡与游想起还在闲云巷的时候,她帮自己悄悄藏好了夜行衣,自己便许诺一定要护她周全,却全成了空口白话。
这包袱里的每一件首饰,每一幅字画,都透露着她想象中的,满歌日后的富足生活,如今也都落了空。
胡与游又小心地把这些东西收好,抹了泪水去。
她开始细细回想那天发生的事。这件事情的关键无非有两个,一是那盒血燕,二是那个说谎的小婢女。
谁会在血燕上动手脚,谁会收买蓝秋合身边的小婢女又将她灭口?
这个人在后宫一定是呼风唤雨有威望的,显然她的目的并不是蓝秋合,而是她胡与游。
不用多费心思也能想到,这个人一定是送来血燕的秦晓素。
可是血燕明明是验过的,为什么又带毒了呢?
胡与游思索了许久,她终于想到什么,
她打开存放血燕的柜子,里面果然有一阵奇异的味道。胡与游在原先存放血燕盒子的位置上轻轻摸了一下,再用银针试过,银针竟然变黑了!
她这才明白,那日燕窝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盒子!
为了防止受潮,平日这种名贵食材都用瓷器存放,那日的盒子看上去也是瓷的,但她猜想,那盒子底部定不是瓷。秦晓素将毒药抹在了盒子底部,放的是完好的血燕,所以当日胡与游并没有验出问题。可是没过多久,那盒子底部的药便渗透进了燕窝里面,所以那一盒便成了毒燕窝!
胡与游又闻了闻,这毒药味道很奇怪,不像是平日里常用的毒。
她又觉得,秦晓素虽然工于心计,但却不算有谋略,一定是有人给她出谋划策的。
她不禁想起那日晨贵人提到的,秦晓素常去温梅宫。
温梅宫里到底藏着什么?
胡与游一刻也不能等,披了衣服就去温梅宫。
她在外面守了许久,夜里倒是很平静,天快亮的时候,来了个送饭的內侍。
胡与游的眼神如雄鹰一般犀利,她像发现了猎物一般,死死盯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在屋里呆了好一会才鬼鬼祟祟地出来。
“这位公公,是哪个宫里的?”胡与游走出来问道。
那人怔住,抬头,正是胡易飞。
“哦?竟是易飞执事。我没记错的话,执事见了我这个长老,还是要喊一声姑姑的吧。”
胡易飞虽不情愿,但还是低声道:“见过姑姑。”
“嗯,”胡与游点头,“我一直很好奇,当日我封闭了山境,执事您是怎么下山的?”
胡易飞不答。
“我记得媚族的藏书阁里有些禁书,其中就有御蛇术秘籍,前些日子北方蛇患本就离奇,该不会就是执事操纵蛇破了我的封印,过程中操作不当,祸害了无辜百姓也是有可能的。我还猜想,秦晓素手上的毒,也是你炼的蛇毒吧?”
胡易飞抬头看她,问:“你想怎么样?”
“我要你乖乖回去,接受族规的惩处。”
“你要我回去我就回去?胡与游,我现在也是当今陛下的肱骨,皇后和贵妃也都高看我一眼,你以为只有你能在幻生国呼风唤雨?我告诉你,你很快就要完蛋了,别说媚族,总有一天,这个朝堂,乃至这个天下都要有我的一席之地,你要是识趣,就乖乖做一条好狗!”
“呵!”胡与游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怂恿陛下给下定情蛊,就能控制我?我也告诉你,我在这,你别想折腾出一丝儿水花。”
“胡与游,露出你的真面目吧,满口仁义道德,你明明就是怀揣狼子野心,你封闭山境,不过是为了一个人在外胡作非为!”
“废物!你懂什么?你我无论谁黑谁白,无论什么野心,所做之事无异于刀口舔血,你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脑袋没了,还会搭上数百条同族的性命?如今山境打开,有人要屠了你整个山都易如反掌!”
“我所做之事只会带给全族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何来性命之忧!”
胡与游叹气,“你不回也罢,我只劝你保护好自己的脑袋,别在这场厮杀里丢了性命。我会修书给族长,从今日起,我以长老身份除去你的族籍,今后你是生是死,是高贵显赫还是贫苦低贱,都与媚族无关。
“胡与游,你以为这样又能奈我何?你会有后悔的那天。”
“我后不后悔自己心里清楚,但愿你,不要有后悔的那天。”
“你就不怕我不给你缓释丹?你就不怕百虫噬身,千刀切肤之痛?”
胡与游转身,未再理会那个发狂的疯子。
自大回到云京以来,胡与游步步谨慎,生怕行差踏错,可是即便如此,还是让满歌赔了性命,现在,她终于想起来,恶人从来是不讲道理的,她们身体里长着的,是无仁无爱也无是非黑白的熊心豹子胆,他们畜生不如。
曾经的薛皇后如此,明东壑如此,孙成淑如此,现在的胡易飞、秦晓素也是如此。
即便处处小心,不留把柄,他们也会制造把柄。
既然如此,又何须再瞻前顾后?
不如放肆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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