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鳞（十四）

似是故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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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夜深露重之时，怀真却一直为着一些事思虑着。

今日才知晓了一些旧事，委实让他心绪难宁，于是便揣着央留朱寻的一些书册到了青池边，心不在焉地翻阅着。

月光令这玉册上泛着银漆般的微光，却还是静不了心。

千年前的三人行，如今只剩凤凰一人，她还能如此洒脱，倒是看上去不那么令人担忧，可真相果真如此吗？

怀真也是个随意的性子，便开始梳理起今日所闻。

原是幼时太过顽皮捣蛋，南君与君夫人都难以约束，君澜便被送到了天学结云庐中与众神子弟或是仙家传承一道。

倒也不是被盼着学出些什么至理箴言，就盼着天界威严能压一压这位南荒小霸王。

结果没成想，这小凤凰倒还成了“天界一霸”。

君澜也由此识得了天帝三子砚笙以及北君之徒云彦，不论哪路传言，都道三人最是要好。

但据留朱所言，三人也是个奇特的，一个是有特殊癖好的闲不住小霸王，一个是端的风雅清正的多病帝子，另一个是天赋卓绝爱憎分明的武痴仙君。此三人竟能相安无事，泰然自处，还成一铁三角之说，实是令众神仙震惊。

之后种种便说的隐晦了，只道是砚笙被罚下界历十世之苦，云彦与君澜不忍其所遇，便相约守护。

而云彦在十世将尽之时却不知所踪，遍寻不得，砚笙也没能成功历苦，神魂四散。

大约就是这么个友人之间的互助之事，倒是被留朱添油加醋地绘出了那么些红粉颜色。还信誓旦旦地放言道：定是砚笙在君澜心中份量更重些！

怀真当时也只能无奈称是。如今细细梳理而来，也只可谓三人是以真性情相交，至于风月之事，除了当事人，又有谁可知呢？

他也是揣着好奇的，不过这事儿问出口便显得奇怪了。

此种情感如何，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如今算是外人，心中还是颇有数来着。能知道这么多事，只看的是君澜的面子，况且还有些事哪怕是留朱也不知。

怀真的求知心再起，誓要将这天界的水摸个通透。这大抵就是他此时的浮生闲趣了罢。

怀真理罢，于是便将书册轻抵前额。准备放空一会子就回东偏殿。

于是回转而来的君澜看到的便是那白衣仙君的背影，飘飘欲仙，站着那银月之下，将玉册抵在额间。

那种静谧的祥和之态，散发出与这暗沉的池水一般的宁静的气息。倒不若说是仿若古画一般质朴却令人印象深刻。

然这只是那一霎的遐思，君澜的情绪却不容许己身有半刻的停滞。

好像他。

于是便身体快于思想的几次点地飞掠而去，一手拿开他的书册，一边无意识的说到。

“阿鳞？”

便瞧见玉册下怀真如画的眉眼，却是不由得蕴了两滴泪在眼里：一为过于激动，想到阿鳞也许已经回来就抑制不住。二为羞愤，此情此景，对尚不知她所云的怀真来说大约是被她轻薄了。

于是便放开了桎梏着仙君的右手，顺道将书册交还与他。自己后退了小半步，半敛着眸，还真有些不知所措之感。

方才一般举动，让君澜将怀真这第一眼的“中人之姿”瞧了个真切。

双目如半开的桃花，清澈如斯，睫毛纤长，比之她美矣；眉峰小聚，浓淡相宜，有英气却不显女气，比之她美矣；鼻梁直挺，内敛秀气，端正无双，比之她美矣；两唇偏薄，唇峰连鼻，比之她美矣。

收拾起自己品鉴的小心思，君澜才恍惚间意识到，怀真与云彦，竟有七分相似，但比之云彦的让人第一眼所见的清冷与疏离，怀真明显显得有烟火味儿多了，也更亲和。

“我与你的阿鳞，长相相仿吗？”怀真终还是没忍住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你看的这是甚神妙之册？”君澜见势不好，眼神飘忽着生硬的转移话题。

“《六合本纪》，先前一直跟着青华东走西顾，了解些现下的天界中的人情世故，但这些史记、传记却是看的不多。你怕是也知青华的书屉中，多的是一些杂记，自然不比正经研学过的凤凰你的阁中来的丰富。便托留朱捎了一些，浅读而已。”

怀真便装作无甚察觉的模样，顺着她的话语，细细解释之。

定是留朱与他透露的！君澜终是知道了为何一天时间自己的老账便被怀真扒了个底朝天。

“我知我知，那老儿不仅喜装嫩，更喜些话本之类的凡间之物。也幸得他还有个下棋的嗜好，否则我可不愿收他那些摩挲至泛黄的书卷。”

君澜颇为认同的点头如捣蒜。不仅是泛黄如此简单，那老头在看至情深处还会落笔提上那么两句酸诗。君澜已经不想回忆起她如何知晓这些小事的始末了。

看！果真还是有人看得清这青华老狐狸的真面孔的。

脑袋却凑着过去，便又离怀真近了那么两步，让怀真尴尬的退了一步，心里想的却是凤凰应只想看看他在读些个什么，好接个话。

事实上也只算猜对了三分，君澜心中想的却是再确认一番。

怀真和阿鳞的这种状况委实奇怪，让她不得不产生些什么联想。或者说，只是她的一丝希冀罢了。

若是真如同她方才那一瞬所想，那便是一日之内将千年中的两个愿望皆得成，实是令人欣喜若狂。

然君澜最终还是没从怀真处瞧出什么端倪，地仙的往事又不是自己所能探查的。便也稍淡了心思，调整心思与他闲谈。

倒是让怀真徒徒地紧张了半晌，也不知君澜如此直白的盯着自己复看看书册又是个什么想法了。

想君澜当初也是个正经天学子弟，结云庐的夫子“棍棒”下出的天界一顶一好记性。释义此事虽颇不对她胃口，讲的也未必真切，但若是当成故事来听，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

“你书册这里说到的竟是树老，这可巧了，我还算了解，可与你细说一二。”

是以在看到怀真的书页后，君澜也乐得给自己麾下的小仙君理上一理这天界的二三事。

怀真自然也是欣然接受了这位曾说着聘用却成了自己文史方面的女夫子。只得暗叹世事无常罢了。

但过了些时日，君澜却是咂摸出一个问题来。

这自己是任了一个文官儿呢，还是收了个弟子呢？先前青华的活儿倒是全落在她身上了！

不过如今，请神容易，送神却难了。看着日日不知疲倦与她探讨神仙和上古史的怀真，君澜欢喜不起来，却也讨厌不起来。

如何才能委婉的让他偶然的发现自己真的只是一个会讲些故事但并无甚学识的懒散女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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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我走哪儿，就是哪儿的小霸王。

留朱：威风不减当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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