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过后伯父一家就离开了盛京,我们也和伯父分了家。阿耶说伯父近几年失了谅阿兄便仿佛失了脑子一般,新帝怎么不高兴伯父便怎么做,一直触怒新帝,新帝早已烦了他了。我逗着外甥女玩,心中叹了口气。
天元六年七月,天气炎热的以有火烧一般。我忍着热,让外祖母为我梳妆。今日日子好,我要及笄了。外头宾客众多,很多都是来巴结我阿耶的。阿娘牵着我和小妹走到外面庭院的高台子上,我们跪在蒲团上,手持长香自东向西又自南向北,四方天神都受了我们三拜。而后阿耶和阿娘走上高台子,坐在那红木椅上。我和小妹一起向阿聊阿娘跪下磕了三个头,阿娘含着泪,欲流不流。她扶着杜嬷嬷的手起来站到我面前,解开我脑后松松系住的发丝,用一根金钗把我的发丝盘到头顶又簪了根小钗子。阿娘把我脖子上戴的金长命锁拿下,转而杜嬷嬷手中漆盘里拿了一幅金镶玉的璎珞给我带上。我接过芷瑜手中的朱砂笔,躬身递给了阿娘。阿娘接过轻轻在我额心点了一点朱砂。我俯首向阿娘一拜,阿娘把装满金米粒的荷包递给我,我接过。这才算完了礼。待阿娘为小妹执完礼,我们俩一起起身向台下宾客行了个万福礼,宾客回礼,我们俩的及笄礼这才算真正的完成。今日过后,我便可以嫁人了。阿娘的母家早来过信了,想要把我许给三家舅舅的长子我的表哥许择。阿娘正思考时,她的手帕交林姨传信来了。她让阿娘莫要把我许给许择,因为许择的通房玉柳已有孕四个月了,择表兄不愿让心爱的女子打胎。三舅母没法子,便将主意打到了自家人,也就是我的身上。阿娘知道后气得哭个不停,一封书信传回母家,外祖母和大舅舅带着三舅舅一家直接来了盛京,向阿娘赔礼。阿娘吃了这次暗亏,在为我和小妹选夫时便留了许多心思。其实阿娘属意威远国公府的二郎君宣衡,他长的俊脾气好,也没什么乱事破事。更称阿娘心意的其实是威远国公的痴情。威远国公同阿耶一样,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自威远国公夫人去后,威远国公宁可自己养两个儿子也不肯续弦。那段时日,京中不知有多少女子羡慕一个死人。可阿娘却还有个顾虑,因为威远国公有长子,他的长子宣衍已十九了,去岁娶了大理寺卿薛家的嫡女,今年五月已上书请封了。若新帝允了他的世子之位,那威远国公去后,满府的东西可没有一样是宣二的,除非宣二更争气,自己闯出个名堂来。可我对此却不屑一顾,管他什么勋贵之子还是清流之子,我若不喜欢那阿爷定不会让我嫁去吃苦。我一直以为小妹会比我嫁的还晚,却没想到一旨赐婚书,小妹成了太子正妃!小妹在京中素有才女之名,论文章,享中没有一个女子可比肩。论样貌,小妹长得很好,肤白如凝脂,双目顾盼神飞,好看的紧!但小妹才及笄不足一月,可太子却已二十有一了。我不明白太子怎么会请旨求娶小妹?是的,太子自十七岁以来,新帝为他赐了不下十桩婚了,但每次他都拒婚。因为他是新帝心头血,已逝仁安皇后的唯一孩子,所以新帝就算气的在殿上摔打瓷器泄愤也不会动他一根手指头。久而久之,新帝也累了,不再执着为他赐婚,却没想到高傲嚣张、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竟在帝王寝宫规规矩矩的行礼请求赐婚!这下新帝可高兴了,自己起草圣旨,雷厉风行一个时辰后,我们家就收到了圣旨。阿耶是女儿奴,家中四个孩子他最疼我和小妹。这番小妹出嫁,阿耶虎目通红,鼻涕泡泡都鼓起来了。阿娘颇为嫌弃的拿帕子帮他擦了。小妹初听时也震惊。虽说我们俩和太子殿下一起长大,不对,其实更确切的是太子殿下把我和小妹看大的。因为当时新帝还不是帝王,我阿耶和还是王爷的新帝关系非常密切,又赶上当时王妃去世,六岁的小孩子刚没了娘亲,阿娘怕他有什么憋在心里出了毛病,便把他邀到了我们家小住。他在我家也不活泼,我和小妹那时才一点点大,还不满一岁。不会说话,每日只流口水和吃喝睡。后来我们长大了些,两个四五岁的奶娃娃日日缠着十多岁的小少年,每日开口平安哥哥,闭口平安哥哥。贺顾行会不厌其烦的教我改口,他教我叫他贺哥哥。我一开始不适应,但后来就习惯了。现在细想来倒有些想笑,太子殿下还真是心思深沉,可怜我那傻妹妹被人虎视眈眈的盯了这些年。小妹嫁给太子殿下家里人到没几个反对的,毕竟对方家世高长的也好,但反对也没用,阿耶恨不的日日去新帝殿里打地铺,想要让新帝收回成命。可惜如此闹腾了小半个月也没什么用,每次新帝被阿耶逼紧了,他就下旨封赏小妹,从一开始的赏赐金银,到后来的封郡主旨意。这些都是新帝的态度。阿耶没法子,只好放弃,但在放弃之前阿耶狠狠的从新帝那里敲了一大箱子金银首饰,我和小妹看花了眼,只觉得阿耶可真厉害,连皇帝都能忽悠成功。小妹成婚的日子定在七月十一,上上之吉!府里忙的照火朝天,我没什么事干,只自己在房里看画本子。但六月的某日,阿娘让杜嬷嬷来我房里把我唤去前厅。我不解,小妹成亲已近在眼前,阿娘怎么有闲空唉我?但疑归疑,阿娘有事我必须要到。我的西阮与前厅离得不远,沿的抄手游廊走,再转过小花园也就到了。远远的,我被听见了有男子的声音,不刺耳,语调平缓,吐字清楚,应当是哪个书香门第的郎君。杜嬷嬷引着我进门,我站至厅间,向阿娘行了个万福礼。阿娘笑着让我见过宣二郎君,我想了想,原是那个威远国公府的宣二啊!这身气度到不像是将门之子。我与他互相见礼,阿娘让我坐在右面椅子上。我抬眼,正好对上宣二的眼神,他耳尖早已变红,我不解。他东拉西扯闲谈的半个时辰,阿娘忍不住问他有何要事?他招手让小厮把两只大雁送了进来,他提着的大雁向阿娘行了一礼,掷地有声,他说他要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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