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初动心

宣二点点头说好，我笑容愈加放大：“第一，我比你大两日！在外人面前，你唤我娘子，我唤你夫君，在咱们私下你且唤我崔姐姐，我唤你宣二，如何？”宣二瞪着眼，刚想说话，我开口打断：“好！第一条成立不可违背！第二，你去峪关，我也要去！”这条我是有私心的，好不容易有个提亲的人，却对我一丝情意也没有，这不免让我有些不好受。既然如此那我便随着他去峪关，日久天长，情谊不愁没有！还有，虽说宣国公并没有直接坑我，但这口气我却怎么也咽不下去！他既坑我这么惨，我自然要还回去！他要他儿子在外儿媳在京，那我偏要随夫同行，让宣平赔了夫人又折兵！“不成！你个姑娘家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干什么？不成不成！”他直接拒绝。我笑道“好呀，宣二郎君若不让我同去，那我便去寻国公爷告诉他，咱俩成亲是假的，让你也去不了峪关！”他呆愣在原地，面上震惊。过了一会儿他开口嘟囔着说你这娘子当真是个高门嫡女吗？怎么和旁人家娘子不一样？我把合约书递给他笑道：“宣二郎君若有更好的姑娘，那大可同我和离再去求娶岂不更好？”他又羞红了脸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我把毛笔递给他，他刷刷两下签下名字。我喜滋滋地把纸折好放进妆奁。他作势上床，我叫住他：“宣二郎君不去拿床被子吗？这床上只有一床被子，你要与我同盖我也不介意，夫君介意吗？”他直接同手同脚去了后堂找被子，我打了个哈欠，上床缩进里面。复想起还没脱衣裳，便坐起来解衣裳的扣子。“诶！”我抬头，却只看见个背影“你做什么呢？”他喊道。我无语，只觉得他傻的好笑。“换衣啊，难不成宣二郎还有穿衣睡觉的癖好？”他清了清嗓说“你这、你、你这…”我打断他“郎君不睡？烦请您吹个烛火，亮的我睡不着！”他同手同脚的去吹灯了。我平躺在床里面看着他忙活，眼前变昏暗又变成黑沉沉的一片。黑暗里，我听见了他上床的动静，轻响过后他平躺好。我又困了，在快睡着的时候耳边轻声传来了一句“她这女子，当真不寻常。”我无声浅笑，遂而睡着。嫁给这么个呆子倒也不错！

第二日，我是被吵醒的。约摸才未时，宣二那混蛋早就提着他那长枪去院里练武了，我睡觉浅，外头破空声又大，直吵的我睡不着。幸而今日也得早起，我们还要去前院敬茶。我让芷瑜为我扎起发髻，猛然抬头时妇人发盘在脑后，我才后知后觉。是了，昨日我已成亲了！正恍神时，门又被推开了。少年迈步进了门来，长身玉立，俊逸出尘。他看到我面上右一红，开口唤道“崔姐…”我一叠声打断“夫君！夫君练完长枪了？”他不好意思的点头，我笑着起身拉他的手，随他一起去了前厅。厅里已坐了人。八仙桌旁坐的中年男人气宇轩昂，身上有尸山血海的感觉，让人见了不由的心肝一颤。右面椅子上坐了个青年，他长的同宣二很像，应当是他兄长宣衍。左边椅子上坐了个小妇人，妇人模样清秀，行为举止十分温婉，这是宣衍的妻子盛氏。盛氏怀里抱了个小娃娃，小娃娃应当才一岁多不会说话，但胜在好看！小小的孩子生的如汤圆一般，软软的可爱极了！我和宣二一起向宣平磕头，小厮端了茶来，我们敬了。宣平乐呵呵的在桌上拿起一块金砖递给我，他说他不知道我缺什么首饰就直接把金砖给我，若有什么需要自己去金铺子里打就好。我捧着金砖觉得它好沉！！我们又和兄嫂见了礼，嫂嫂果真是江南温婉美人，一举一动都透着温柔。还有小侄儿，他的乳名叫煜儿，应当是家里的团宠！后来陈管家摆了膳，我们一起去了饭厅。桌上摆了清粥小食、糕点甜碗，应有尽有。摆在桌上好看的紧，自然也好吃的紧！饭桌上寂静无声，只有碗勺碰撞声。我吃着酥点时，宣二开口“阿耶，我要去峪关！”桌上没人抬头，宣平“嗯”了一声，又喝了一勺粥。“阿耶，我要带娘子一起去峪关！”宣二又说。宣国公一口粥喷出来，宣二就坐在他右面，不知宣国公是否是故意的，反正一口粥全喷在了宣二身上，半点没便宜了别人。我在旁边忍着笑，唇角抽搐，低头不语。“不成！阿诺是规矩人，她这小身板随你去峪关？你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宣国公气的大骂。宣二擦着脸上的米粒说不出话，他应当觉得他阿耶眼睛有疾吧，竟然觉得我是个规矩人！我环顾了饭桌四周，阿兄呆了呆没说话，嫂嫂手中的勺子掉到了汤碗里，溅起的鸡汤砸到了煜儿的脸上，这本是煜儿的饭，如今倒让他的小脸儿先尝了。他脸上带着鸡汤，呆乎乎的看着他阿娘。这副样子到显得他有些可怜了！我又努力憋笑，这真不怪我！宣二的呆傻不会是遗传吧！他们家是一脉相传的呆吗？后来这顿早膳匆忙结束。宣国公告诉宣二他自己爱去哪儿实现保国梦，就自己赶快滚，别带坏我这个规矩且善良的儿媳妇！我不知道宣二是什么表情，总归不可能是什么好表情吧。哈哈哈…

第二日宣二陪我回家归宁，阿耶阿娘在前厅翘首盼我归家。小弟带着一帮孩子在府门口等我，见我回来了，高兴的又跳又叫。我心中一暖，这就是血脉相连的家人呀！在府里，河耶阿娘对我呵护有加，关心备至。我把随宣二一起去峪关的事同他们说了。阿爷阿娘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拦我。只说要我和宣二一起平安回来。我含泪点头，阿耶阿娘应当是我亏欠最多的人了吧！归宁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回了府我便开始收拾衣裳行李。我已让芷瑜打听过了，峪关外七里地是军营，再三里是边城。我不能进军营，但可以先居住在边城等宣二！芷瑜听了我要随夫去边关后感动的不行，她说“没想到娘子对郎君是这样的痴情，不顾自身安危也要去陪郎君！这爱情可真可泣可歌！”我听了沉默一阵，这丫头话本子看的还真多！怪不得留不住月俸！不过这倒是一个和宣二一起去峪关的好借口！芷瑜不愧是我的智宝囊！过了好几天宣平还是不肯同意让我同去，他一直以为这是宣二的主意，为此没少骂宣二。他说是宣二带坏了我，可怜宣二与我有约不能辩解，只好自己郁闷。十二月初五是峪关招兵卒的最后一日，初一晚上宣二说要我准备好盘缠，今夜就偷溜出城！待明日宣国公醒了，我们早就到盛京百里之外了！我有些惊讶，这没脑子的宣二到长了些心计了，不错不错！天色漆黑，我俩背了行囊偷偷牵走了马棚里的一匹黑色高头大马。我不太会骑这东西，所以只好同宣二共乘一匹。宣二让我坐到他身后，他说这样可以为我挡风，夜里风凉，若得了风寒可麻烦的很。我摸着那马鞍，偷瞄他的背影。觉得我可能是病了，不然怎么会有些害羞的感觉呢？明明我对他无情。宣二骑术很好，我坐在他身后，风一丝都吹不到我。可宣二的头发都被风吹的乱舞。他让我抱紧他免得摔下马。我轻轻环住他的腰，他身子僵了一下，耳尖又爬上红色。我的心里发笑，却没发现我的耳尖比他红的还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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