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的夜,不平静已显出端倪。风声,蛙声,蝉鸣...。这些对于方才回来的小鱼来说都不重要,因为,他想到往后每天都要去花止今日领着他去的那个宅子与花止相处,顺便学习作画,便已一路畅想起来。
这些对于游医来说是习以为常。然在此时,他却突兀被轻微一声惊醒,而后蓦地睁眼,起身紧盯一处。那处,吴山水那发丝因满头大汗而结成数绺,有些粘在额上,有些朝外乱张着,显得极其凌乱。发丝之下,那高扬的眉毛与瞪圆的双眼极其惹眼。再往下。便能见他胸腹剧烈起伏,鼻头直动,嘴因急速气喘而圆张着。
那游医见他神色,却先斜眼睨他,而后悠悠起身,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而后道:“今日,你怎地没吃我予你的开的安神药?”
此话一出,那吴山水仍是如此喘息。待他终平复杂乱的呼吸,却直是低头不语,而后语调吞吐,似仍沉浸在梦魇之中,道:“忘...了。”
那游医徐徐转头正视他,却未说话。二人直是如此静默着。
“睡吧。”不知已过多久,那游医忽而徐徐转了个身子侧躺席上,不再看他。
此话入耳,那吴山水却仍是那般模样不为所动。他面色因低着头而看不分明。此时,一人侧卧,一人盘坐低头不动,时间似已静止。不知到了何时,那吴山水兀地徐徐躺倒在席上,仍是一声未吭。
这个夜,比以往两日的夜来的太过平静。
这几日,也和那一夜一样。
时候对于李凡三人来说好似飞逝一般,然而对于吴山水来说,却比他一年前上山采一日药还来的煎熬。这几日,二人仍是清闲得快要发霉。此时,吴山水愁眉苦脸躺在椅上,偏头直是如此盯着正睡得安详的师父,而后他忽而眼中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只知他时而眉头紧拧时而轻蹙,眼眸时而深凝时而微眯,嘴唇时而咬住时而抿起,一副举棋不定的神色。不知过了多久,他蹙眉凝眼,兀自点头。
傍晚,二人仍是因闲得无事便早早睡去。自那日惊醒后,那安神药似是对吴山水没了用处。今日亦是如此,那游医也如前几日一般只是起身转头看他一眼而后又躺倒沉沉睡去。一切好似如往日一般平常,那吴山水也是如前几日一样低头静坐,只是,待那游医躺倒,他却未如往日那般躺倒。只见他忽而抬头,拧眉闭眼,鼓颊咬牙,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他直是那般表情,而后左右摇摆着头,似要摆脱繁乱使脑袋清明。未几,他面色非但没因此而从容下来,反而愈加狰狞。他开始不断撕扯着头发,不知过了多久,他许已心力交瘁,竟不自觉沉沉睡去。
翌日。二人仍是如往常一般设了摊而后便躺在椅上。那游医看他神色憔悴,遂问起他昨日为何没睡好。吴山水三缄其口。他见状便又是闭眼养起神来。
“神医,神医救命啊。”时至正午,闲的发霉的二人终听到一声突兀而起。二人闻声,忙从椅上弹起,定睛一看,便见一瘦弱男子紧皱眉头,眯眼含泪,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他怀里抱着一四五岁大的孩子。那孩子紧窝在男子怀中,不哭不闹,不知是正睡的深沉抑或是病的已无力。
众人见此地又有热闹看,遂皆凑了过来。
“来,将孩子慢放在席上。”那游医见那孩子不哭不闹,又见那男子焦急模样,不敢懈怠,忙上前引他至已铺好的席上。
待那孩子放置在席上,那游医在他身上揉揉捏捏。未几,凝重的神色便渐柔和下来而后他抬头对那男子道:“没事,我给他开几服药,回去煎了喝下,便能痊愈。”语罢,他开了方子便让吴山水抓药,而后又让他即刻煎了一副予孩子喝下。那男子见孩子喝了药却未有何变化,兼之心中本就存着疑惑,不禁焦急起来,却又想到没有药能如此快速见效,便怀着忐忑与二人连声道谢便离去了。众人一见那男子离开,皆深深看了二人一眼,便四散开去。
吴山水看师父说的恳切,又看他神色自若的模样,不禁收起了忐忑。这一天虽发生了这件事,然而,来问诊之人仍是人影寥落。而更重要的是,从那日梦魇袭来,那安神药便再没了作用。今日,他又自睡梦中惊醒。而师父,也是如往日那般看着他,而后一言不发地倒头睡去。暮色中,留他一人惊惶。
随着剑宗考核愈来愈近,李凡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这几日,除开吃饭与叶鸿前来拜访的时候,他便直是在房中。连李玄冥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干些什么。
深深的夜色里,在窗外一对幽幽双眼的注视中。房中有一人,五指屈伸,徐徐抬起。昏黄的灯火下,周遭的灵气如那热气升腾般缓缓旋动起来。在这静籁的夜里,突兀出现了风的呼啸声。随后那房中灯火的昏黄突蓦地被一阵耀眼的猩红所取代。那风的呼啸也愈来愈重。他面色毫无波澜,只是凝眼紧盯一处。须臾,在他本显凌厉的瞳仁中,一朵红莲拧旋着赫然在他掌中浮现。红莲似在他手中扎了根,仍在汲取着养分拧旋着生长。此时的房间四处充斥着恐怖的猩红。他直是那般注视着,于是,那猩红倏忽爬至他的眼眸。而后,他忽而拧眉凝眼。那无比凌厉的眼神配上他猩红的眼眸,仿若地狱里收割人命的鬼魅。
窗外,那人看到此,忽而转过他肥硕的脑袋。他肥胖的身躯贴在墙上,显得很是滑稽。然而,当你看到他的眼睛,你便永远无法有笑出来的勇气。此时,他拧眉凝眼,眼神冷冽,如临深渊。看着他,那种对未知恐惧便会悄然而来,让人倏忽感到,内心似乎被一双手紧紧地捏住。
未几,那人忽而抬头,遥望着深幽的夜空,静默不语。不知已过多久,只听暮色中,有声突兀而起,语调徐徐,道。
“莲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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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叶鸿的拜访,自然是来找李凡喝酒。叶鸿一进门,李凡便看他红光满面,似有好事,之后在喝酒交谈之中,便更是确定自己的猜测。叶鸿也是心思缜密之人,一看他模样,便将大快人心之事吐露而出。原来,此事还与李凡他们多少有点关系。因为,自那日樊清被那突兀出现的断头这么一吓,至今仍卧病不起。于是,那樊府顷刻间失了主心骨,虽有长子樊樯临危受命,能力却不及他父亲樊清。如今,叶家是籍着此次机会大缓了一口气,甚至隐隐有占据上风的趋势。李凡听罢,也是心头暗舒,于是破例为他扬眉吐气与他大喝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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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那日在长留湖上吐露向她想学作画的心思已有三天。今日,又是在长留湖的行船之上。
“你为何一定要来画这长留湖。”一阵婉转悠扬将这长留的清晨悄然唤醒。循声看去,是一个衣着清新素雅,美貌却倾国倾城的女子。此时,只见她轻挑娥眉,微翘着丰润精致的嘴角,一双灵动晶莹的眸子飞扬着,睨着他。
“因为,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啊。”小鱼听花止话语,不由停笔,而后扬眉眯眼,鼓颊咧嘴,笑意盎然,抬头看着她道。
“可是,这长留湖景对你来说,太难了一点。”自她敞开心扉那日开始,她便没了吓着小鱼的顾忌,遂恢复了往日的处变不惊的性子。此时,她俏脸之上看不出任何波澜,直是睨着她徐徐道。
小鱼已又埋头细画着。那声入耳,他未抬头,只是答她话道:“若是这点难都受不住,如何能追的上你?”
此话一处,他玉面微动,粗看上去似是毫无转变,然而,当你听她语气,而后再看她神色,你便能发现,那眼角眉梢挂着的一丝伤感。然而,只听她蓦地开口,语调徐徐,道:“追上我,对你来说,实是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小鱼听她说完,又看她模样,脸上毫无波澜而心中却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坏了佳人的兴致,遂心思急转,想着应对之策。而后他眉头飞扬,眼眸神动,尽力是心思平稳,接她话道:“当然,每次,只要我一低头,你便会悄然离我而去。”
此话一出,她清冷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些许神情。只见她轻扬着细长的黛眉,微眯着双眼,嘴角含笑,而后又做出将螓首偏起的可爱模样,问询道:“在你看来,追上我很难么?”
他听着她的话语,却仍未抬头,直是盯着那画用笔勾勒着。
花止说完,娥眉渐舒,美眸亦展,转过那圆润精致的瓜子脸,直是这样深深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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