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念最后在城墙上找到了云桑,钟离念悄无声息的走过去,站在他旁边,轻声道:“她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云桑转头看着他,他知道钟离念口中的她指的是谁,他张口想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了,他有什么资格要求七长老一定要去救这些人呢?
满腹的悲愤和失望在心中打了个转,最后只化成了干巴巴的三个字:“为什么?”
钟离念看着远方,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一时晦暗不明,只是云桑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未发觉。
过了半晌,才听钟离念悠悠开口:“她可能只是不想见我们沾染无辜之人的鲜血。”
云桑顿时怔在原地,脑子里像是响起一声惊雷,不亚于被人打了一棒子,一时竟是无法思考,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钟离念已经离开了。
他孤零零地站在城墙上,突然间额间一点冰凉,抬头看去,只见天空竟是毫无预兆的下起了雪。
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是了,中周国的士兵可怜可悲,四象国的那些就死有余辜了吗?
中周国的士兵家里有高堂妻儿,四象国的的士兵就没有归乡之心吗?
可是当权者操戈,他们又能如何?
说到底都是可怜人。
可是七长老也是站在了中周国这边的,不对,云桑兀自摇了摇头,七长老如果真的站在这一边,以她的能力,断不会任事态发展成如今这般。
可若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救这些人的命,那她为什么和他们一起坚守到了这一步?云桑觉得他有些看不懂自己这位七师叔了。
又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看懂过她,一直以来,他见到的姬君爻桒都是肆意随性,浅笑吟吟的,时不时地开些小玩笑,和他们似乎相处起来更像朋友。
可这一刻他才忽然想起来,再如何平易近人,她也始终有着另一面的,只是从来没在自己面前显示过而已。
她是长生殿殿主啊。
门派中关于她的那些传说也未必都是空穴来风,想来如今也不过是堪堪露出了冰山一角而已。
云桑长叹一声,算了,狠不下心助中周士兵去杀四象国的人,就只能想办法让他们趁天黑离开,总不能见他们真的丧命于此。
下山前师父交给自己一块玉珏,能形成保护结界,虽不能罩住整座城,但也足够明早拖延片刻,给城中剩下的这些士兵争取更多的时间,只是这件事不能让七师叔知道。
说做就做,他先去找到了独孤商扶,和他说了此事。
他本以为独孤商扶不会同意做逃兵,已经做好了死磕到底的准备,反正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同意,谁知独孤商扶并没有反对,反而还将兵符给了他。
云桑转身出来的时候还是懵的,这么容易就同意了,他看着手中的兵符。
算了,时间紧急,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先通知那些士兵才是要紧之事。
抬起头,突然发现钟离念和云桑站在前面不远处。
“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钟离念淡淡地开口道。
如云桑所想,这些士兵并不想离开,哪个铁血铮铮的汉子愿意做不战而退的逃兵呢?三人怎么劝都没用,直到看见云桑拿出兵符并声称将军之令时,一个个才不再反对。
有士兵问道:“将军呢?将军怎么不和我们一起走?”
钟离念答道:“独孤将军稍后会和我们几个一起离开,你们离开以后就各自回家吧,接着你们的妻子儿女找个地方隐居吧,不要让人认出来。
记住,从明天开始,你们所有人都因潼隣关之战,血战力竭葬身沙场,知道了吗?”
所有人都点头,表示知道了。
看着众人都陆续的离开,云桑三人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至此,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才算是放下了。
只是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独孤商扶和他以为毫不知情的姬君爻桒正坐在一个屋顶上,同样目送着那些士兵离开。
独孤商扶:“你没告诉他们别多管闲事吗?”
爻桒伸出手接了一片飘落下来的雪花,漫不经心地道:“说了,小孩子有主见,我也没办法。”
“是啊”独孤商扶轻叹一声,感慨道:“少年人总是无所畏惧,容易做出一些不计后果的事。”
爻桒挑眉看向他:“不计后果的事你也没少做,怎么?你后悔了?”
独孤商扶摇摇头,无比坚定地说:“不后悔。”
这世上总会有人对过往之事追悔莫及,终日哀叹,但也总会有人虽粉身碎骨,仍万死不悔。
爻桒勾了勾唇角,不再说话,只是和他一起站着看那群归家之人离开。
直到最后一道身影隐于漫天飞雪,爻桒才和独孤商扶一起离开。
纷飞的大雪掩盖住了深深浅浅的脚印,至此,对这个夜里发生的所有一切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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