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今朝这个人的脾气实则是很好的,她是萧元漪按着大家宗妇的标准培养起来的女娘,除了性情有些跳脱之外,才学品性,皆是十分出挑的,样样都没得挑剔。而正是因为知道程今朝的性情,程少商才会觉得如此奇怪。
她深切地知道,自家幺妹从来不是一个会斤斤计较的人,又或者说,程今朝是一个十分温和的人,很少有露出锋芒的时候,即便旁人不小心得罪了她,她也不会记恨那个人很久,而她对袁慎的态度,着实是让程少商不得不觉得奇怪。
在程少商看来,自家幺妹千好万好,若是她对袁慎不满,那一定是袁慎的过错。所以,她在心里给袁慎判了死刑,也许就连人人皆知的白鹿山的绝世英才袁善见公子也没有想到,心上人的幺妹,会成为他追求心上人的道路上,最大的阻碍。
“女公子博学广闻,鄙人钦佩不已。今日花灯的灯谜都已经被猜完了,为了不搅扰大家的兴致,楼上的袁善见公子也给诸位出了一道题。答对此题者,可得酒楼的招牌‘千里醉’一坛。”田家酒楼的掌柜手中握一柄三尺长的木尺,面向众人,仔细述说了这道题,“鄙人的酒楼旁有一口水井,井径二尺半却不知道其深,若有哪位能凭借此木尺算出井口至水面的深度,便算胜。”
“短尺怎可测井深?”何昭君皱眉,面上带了些不屑的意味,“你若是想知道,直接叫人用长尺去量,不就好了?”
田家酒楼的掌柜刚想说话,程今朝已经先一步怼了回去:“若是用长尺去量,那他还出这道题做什么?你方才责骂楼公子的时候,揪着他,将他骂得狗血喷头,言他无用,可孔夫子都说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明明自己都猜不出灯谜,又为何偏要强求他去猜?”言罢,她转头对上楼垚的视线,宽慰他道,“袁善见纵是绝世之才又怎么样?你只是学问上不如他,又不是样样都比不上他。更何况,袁善见本就虚长于你几岁,你如今比不上他,来日肯下功夫日夜苦读,未必不能胜过他!”
楼垚一怔,看着程今朝的目光里似乎藏着无数的星子,亮晶晶的,他行了一礼,语气轻柔道:“我知道了,多谢女公子宽慰,楼垚铭记于心。”
看他们二人‘眉来眼去’的,何昭君勃然大怒:“你看她做什么!不许看!”她拉着楼垚就大肆发脾气,又记恨程今朝落她的面子,转头怒道,“你竟敢如此和我说话?你可知道我是谁!”
“何将军的爱女,全都城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我虽不才,没什么见识,却也知道何家六娘子的威风。”程今朝道,“何家的五位小将军亦是忠君体国的好儿郎,我也许不知道别的,但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却也还是认得的。”
何昭君是骁骑将军何勇的独女,家中行六,上头有五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说是千娇百宠着长大的,也不为过。何将军战功赫赫,深受陛下信任,何昭君的出身,已然算是显赫,但令她更出名的,却不是她的家世和美貌,而是她性子里的跋扈与娇纵。
楼垚与何昭君的婚事,是楼何两家的文武结合,他们俩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之谊,这桩婚事本来也算是天作之合。但何昭君娇纵之名,全都城都有所耳闻,不少人对她唯恐避之不及。她看不上楼垚怯弱,见他事事顺从于她,不觉得楼垚对她好,反而嫌弃他没有主见,平日里屡屡呵斥于他,就连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曾给他留些颜面。
见何昭君骤然又要发怒,程少商连忙将幺妹拉回身边,对着掌柜示意:“这道题我可以试试。”她还记着不久前何昭君撞开她的那一下,对何昭君欺负楼垚的行为也看不下去眼,于是决定以牙还牙,故意走到何昭君身边,对她道:“这道题也不难,答不出便自认见识浅薄,自有博学广闻之人觉得有趣,便答得出。”语罢,也用肩膀将何昭君撞开,“让开!”她步伐极快,拉着程今朝走向水井。
茶盏握在手中,袁慎不曾品茗,举着茶盏顿在原地,听得下方嘈杂人群中的一番机锋,竟下意识笑了起来,轻念二字:“有趣。”倒不愧是姊妹,竟皆是不肯吃亏的性子,口舌之争,倒也厉害。
星汉灿烂:欢娱在今朝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