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径二尺半,立三尺木于井上,从木末望水岸,入径一尺,所以,井口至水面的深度是——”程少商于算术一道极有天赋,就连管账几十年的老妇都算得不如她快,她很快便给出了答案,“四尺半。”
掌柜见状亦是笑起来,钦佩道:“女公子当真博学多识,不错,正是四尺半,一分一毫都不曾错。”
程少商遂高兴道:“既然如此,那千里醉,我拿得拿不得?”
“自然拿得。请女公子稍候片刻,在下去给女公子取酒。”掌柜倒也干脆利落,直接去给程少商取酒去了。白得了一坛千里醉可以给素来喜欢美酒的阿父,程少商心中高兴得很,转头要去找幺妹,却见她不知何时已经和那个‘楼垚’蹲在了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见幺妹只顾着和楼垚说话,程少商心中不悦,看这个姓‘楼’的小子越发不顺眼,弯下腰幽幽道:“你们俩说什么呢?这么入神。”
楼垚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差点栽倒,程今朝连忙拉了他一把,见他没事了,才松开他的手腕,转头去与自家阿姊说话:“我在同他打听都城里的哪家豆酱做得最好吃。阿姊上次不是说馋得很吗?我刚回都城,不知道都城里都有些什么好吃的,遂打听一二。”她没有发现一旁的楼垚耳红的样子,程少商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这位楼公子看着文文弱弱的,像是没什么脾气,一双眼睛却老是偷瞄她妹妹,程少商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危机感,连忙把程今朝拉起来,用自己的身子将她挡得严严实实的:“楼公子,灯会上人多眼杂,你身为何六娘子的未婚夫,怎么不好生跟着她?”何昭君与围观的人群早已散去,唯独楼垚还赖在这里同她幺妹说话,一看就知道是个心怀不轨之徒。
楼垚像是这才发现何昭君不见了,也害怕她在外遇见什么事情,面上带了几分急切,想去追,却又犹豫着偏头看了程今朝一眼,似是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他诚然是个君子,虽对何昭君没有爱慕之情,却也知道自己身为何昭君的未婚夫,出门在外,理应照顾她周全。他对着程家姊妹俩略一作揖,转身寻何昭君去了。
后来,程今朝总是在想,如果此时楼垚不曾留下来与她说话,而是同何昭君一起离去,她是不是就不会遇见肖世子。如果她从来不曾遇见肖世子,那个都城里曾经顶顶肆意的小女娘,那个备受宠爱的何家六娘子,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后来那个背负着全家仇恨,披着一身孤寒的‘安成君’。
程今朝总是忍不住将事情往好的方向想,但她实则也知道,肖世子心存谋逆之意,即便灯会巧遇何昭君不成,也绝不可能就此放弃蛊惑她。因为她是何将军的爱女,而何将军忠烈骁勇之名,举世皆知。
“妙妙,你日后也得记住,楼公子是有未婚妻的。”对上幺妹澄澈的眼眸,程少商便知她还不曾开窍,便如同孩童一般,对男女之情没有半分绮思,所以即使心里存了再多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她说了。
袁慎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达成了自己与程少商的初见的。酒楼二楼处,临木栏而望的翩翩君子略一颔首,伸手将一个绣球轻巧抛出,端的是一派儒雅风流之态:“女公子,在下失礼了。”
白鹿山袁善见之名,在都城所有未婚女娘中,炽手可热。他是无数人心中的‘如意郎君’人选,才学家世皆没得挑,今日若是旁的女娘得了这一枚绣球,自然已经欢呼雀跃,准备拿回家去供起来了,可眼下得了这一枚绣球的,却不是别人,而是程少商。
身旁的幺妹的脸色已然变了,她跺一跺脚,似是要上去将这个登徒子狠狠揍一顿,害怕她真的去了,回头胶东袁氏打上门来,萧元漪那边不好交代,于是程少商连忙拉住她,为了安抚自家幺妹,她用力一丢,又将绣球扔回了袁慎处,袁慎手忙脚乱地接住,又低头去看,却只得了程少商的一句:“还给你!”
谁也没有想到,素来自命不凡的袁善见公子,生平第一次抛绣球,却是这样的结局,着实叫人觉得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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