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松柏热情地将冷面阎王凌不疑送出正厅,见天色已晚,假意客套道:“凌将军不若在我府上用膳?”他不过是随口一说,倒也没真的希望凌不疑留下来,猜测着,以凌不疑的性子,定然不可能留在外府用晚膳。
果然,凌不疑看了身边的梁邱起一眼,梁邱起会意,替他家少主公拒绝道:“我家少主公从不在外府用膳。”
得到他否定的回答,万松柏的笑容更加真挚了几分,结束了客套之语,正要将凌不疑送出府去,程家姊妹俩便到了。
万家搬进新宅子之后,程今朝还是第一次来。她看着气派的大门,心中赞叹,万家的宅子竟丝毫不输给汝阳王府。
到见到万松柏站在庭院中央,程少商径直走上去和他打招呼。
玄色的衣角蹭过浅白色的衣裙,程今朝的手背擦过了凌不疑腰间佩戴的匕首,匕首坚硬,她的手背猝不及防地被磕了一下,泛起了浅浅的红色,令她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凌不疑一眼,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程今朝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再不敢看第二眼。
这样亲密无间的距离,凌不疑低头随意一瞥,便能看见她巴掌大的小脸。
目光在那方小小的嫣红的唇上停留了一瞬间,手指不由得轻轻蜷缩了一下,看着那道倩影走近了后堂,他忽然抬头看着月亮。
万松柏也随之看去,却不知道凌不疑在看什么,只见那凌不疑忽然回头,对着他微微颔首,道:“天色已晚,只怕我府上也未曾备晚膳,便叨扰万将军了。”语罢,便一撩衣摆,自顾自走回正堂去,也不去看身后的万松柏不情不愿的表情。
依礼拜见过万老夫人和万夫人之后,万萋萋带着仍然饿着肚子的程家姊妹俩回屋用膳,为了招待程少商和程今朝,万萋萋还特意从万松柏处偷了一坛子千里醉。
程今朝尚未及笄,但此刻在座的都是自家阿姊,便也没了拘束,也端起一碗小尝了一口,见万萋萋和程少商喝得快活,遂道:“上回正旦灯会,阿姊赢得的那一坛千里醉,让阿父高兴了好几天,果真名不虚传。”
万萋萋附和道:“那不然怎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呢。这可是我阿父私藏的宝贝,平日里都不舍得多喝的。”
酒足饭饱,程少商躺在万萋萋身边,想起方才见到的万老夫人的模样,忽然问道:“萋萋阿姊,你家大母的耳朵,从前是不是出过什么事啊?”
这也不是什么秘闻,都城之中不少人都听说过万家从前的那桩陈年旧事,故此,万萋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告诉程少商道:“我大父去世之时,我阿父尚不足十岁,那些叔伯兄弟们便找上门来,说我大母定然守不住寡,来日定要将我大父留下的产业贴给别的男人,无论我大母如何发誓都没有用。于是,我大母便自割左耳,丢到为首之人的身上,说她此生绝不肯改嫁。”万萋萋素来敬佩大母的为人,而听了这桩旧事之后,程少商亦是无比钦佩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万老夫人的。
她能在乱世之中守住亡夫留下的家业,一手将万松柏抚养成人,便足以证明,她并非等闲之辈。
“我大母说,她出生贫寒,可我大父始终爱护她、尊敬她,还用最周全的礼数来迎娶她。为了这份情谊,我大母便是将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都刮下来,也是不怕的。”说起自家大母和大父的夫妻情深,万萋萋忽然有些慨叹,“也不知道,我们日后是不是也能找到一个这样可以交托性命、相互扶持的夫婿。”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待之。”程少商倒是很能理解万老夫人的做法的,若有一个人肯以这样的深情厚谊待她,即便是那人不在了,她也绝不会忘记那人的。
“嫋嫋早已及笄,妙妙明年也要及笄了,也到了该考虑婚嫁大事的时候了,就没有想过自己将来要嫁一个怎样的如意郎君?”万萋萋好奇道。
“我也不求别的,只希望我未来郎婿能事事听从于我,我指东他不敢往西,我打狗他帮我撵鸡,这样的日子才算好呢。”程少商说着说着,倏然笑了起来,她偏头看了看幺妹,故意打趣她道,“至于妙妙嘛,她可与我们不同。”她乐不可支,道,“她可是仰慕凌将军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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