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无聊,程今朝和程少商坐了一会儿,齐齐起身去前面的马车寻桑舜华说话。见两个侄女打开马车门近来,桑舜华未语先笑:“早知道你们俩必然坐不住。”她摸了摸程今朝的头,“妙妙才挨了两棍,伤势未愈,也不能骑马了。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千万要告知我与你三叔父才是。”
“阿母手下的武婢都是跟从阿母行军作战的好手,行罚从不出错,可我却并未感觉有多疼,可见那日阿母仍是留手了的。”程今朝轻轻摇了摇头,她看向程少商,“阿母心疼阿姊,从未想过动真格的。”程今朝没有挨过萧元漪的罚,可程少宫却是从小被萧元漪罚着长大的,每每挨了军棍,那是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的,男儿家尚且如此,若是萧元漪当真有心责罚,小女娘家必然更是承受不住。
顺着她的视线,桑舜华也去看程少商,见她垂头不语,也温和地摸摸程少商的长发:“嫋嫋啊,你阿母素来说一不二,可我与她做妯娌多年,她说到底也是个面冷心热之人,从前一人撑起萧家已是不易,上有长辈要照料,下有幼弟要扶持,若非性情刚烈不输男儿,她又如何能撑得起萧家不散?”
“即便不说这些,只说你与妙妙。妙妙待你如何,你自心中有数。你既有着那样的主意,又为何只言片语都不曾透露于她听?不论她是否会阻止于你,她既知晓了,你与你阿母之间,总还有人周旋缓和,何至于走至今日的地步?”桑舜华生性温和,对着侄女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叹息着拍了拍程少商的手背,知道她是已经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便也不再多言。
其实说到底,若非那日程少商瞒得紧,令程今朝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她也不至于被萧元漪用一些由头打发去了后院,直到武婢动罚,才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程少商总习惯于依靠自己,却是忘了,这世上总有些人,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是值得被她信任、依靠之人。
马车内壁的一个小匣子里,桑舜华取出了一支长笛,她笑着说:“索性无聊,不若我来教你们吹笛。”
‘乐’乃君子六艺之一,时人几多推崇,萧元漪也会些乐器,皆已对程今朝倾囊相授,所以她是会吹笛的,故此桑舜华也不需要多费心教她,倒是程少商,竟然对吹笛极有天赋,不过几刻钟,就已经能熟练地吹出一曲小调了。
伴着程少商的笛声,车队行至山路,忽闻外面有马蹄声至,程今朝下意识探头去看,正与楼垚对上目光。
少年人的情意总是热烈而单纯的,楼垚特意赶来相护,程今朝心中感激,却不欲接受他的好意:“楼公子,我阿母已经遣了武婢相随,今朝自小在军营中长大,习武练剑亦从不敢有所懈怠,我能照顾好自己,楼公子还是回去吧。”
“今朝君对我有长街捉贼之恩,有灯会相护之谊,楼垚感念今朝君的情谊,这才特意赶来相护,还请今朝君将我留下吧。”也许是怕程今朝因那日捉贼失败而看不起他,楼垚急忙解释道,“其实那日长街捉贼只是意外,是我一时不察中了那贼人的算计,我并非今朝君所想的那般柔弱。我自幼与何将军习武,同何家公子们一同承训于何将军,我的武艺并不比家中的阿兄们差的。”
楼何两家自幼定下婚约,何家是将门之家,以武立身,楼垚作为何家未来的女婿,何将军自然不可能疏忽了他的武艺教导。所以楼垚自小跟着何家的几位公子习武,纵然无法与在军中历经磨难的凌不疑相比,也绝非那等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但即便如此,程今朝仍然拒绝了他:“楼公子,我从未轻视过你,只是我乃尚未及笄的女娘,你乃已无婚约的郎君,你我男女有别,楼公子此举,实在不合礼数。”若是萧元漪此刻在此,只怕早已横眉冷对地呵退楼垚了,哪里还能好声好气地与他说话?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众人想着,他也该知难而退了,但是就连程今朝自己都没有想到,楼垚的决心,竟然比她想象的还要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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