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君若是不愿我为报恩而相护,只怕在下要寝食难安。”楼垚生得一副白白净净的模样,瞧着便温吞得很,未曾想,也是个执拗之人,“若是今朝君当真不愿意见我,待我送今朝君至骅县,自会返回。对了!还有一物,我想转交给今朝君。”
他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从随身的行囊里取出一卷纸张:“我大兄曾经四方游历,亦曾去往骅县,这一卷地图是我临行之前特意寻他讨要的,许会对今朝君有所帮助。”
他一片赤子之心,就连桑舜华这等旁观者都觉得动容不已,可程今朝瞧着却并不像是容易被他说动的样子,见侄女一时语塞,桑舜华连忙伸手拍了拍程今朝的肩膀,探出马车去,给程止使了个眼色。
程止与桑舜华心意相通,很快便上前来应付楼垚,趁此机会,桑舜华拉过程今朝的手,又示意程少商放下车帘:“楼公子有心追随至此,妙妙如此,倒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她在一旁瞧着都觉得楼垚可怜,她这侄女竟是沉得住气。
“可我从未想要他报恩。既无挟恩求报之心,又为何要接受他的好意?”程今朝不解,道,“楼公子上有阿母要照料,本该在母亲膝下洒扫侍奉,我与他非亲非故,如何能令他舍下家中阿母前来照料于我?”若是今日萧元漪在此,只怕早已打发了他回去了。
少年心事浅白易懂,即便是程少商也从中窥见了几分楼垚的情思,可偏偏程今朝却是不开窍的,竟然真的以为楼垚只是来报恩的。
桑舜华一时语塞,微微张了张口,却又只觉得好笑,无奈地笑了一下,伸手戳了戳程今朝的额头,宠溺道:“你啊你,平日里瞧着机灵,如今看来,竟也是个傻的。”
见三叔母‘教训’幺妹,程少商忍不住在一旁偷笑:“楼公子约你骑马,追随相护,你莫不是以为,他只是为了报恩吗?”
程今朝一怔:“难道不是吗?”
“他如此有心,自然是因为倾慕于你。”桑舜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否则,人家又为何这般执拗地追随至此?”也是那楼家公子可怜,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了这个木头。
“可我可我……”程今朝大惊失色,她似是想要反驳,可回想起之前的种种,一时间竟然发现,三叔母与阿姊说的话,倒也不像是没有可能的。
程今朝年芳十四,尚未及笄,在都城中一众同辈女娘排行最末,却早已是个可以谈婚论嫁的大姑娘了。
她心里正在不断地想着对策,既然对楼垚无意,那总不能耽误了人家才对,可那头的程止已经不知道和楼垚说了些什么,回来敲了敲马车的横栏:“妙妙,天色渐暗,若是楼公子一人归家,途中亦不安全,不若今夜便让他留下,待天亮了,是走是留,你再与他商议,可好?”
程止这话倒不是为了替楼垚求情,而是真的担心他在归家途中出了什么意外。他总归是为了他们程家的女娘来的,于情于理,他们都该留他一晚。至于天亮之后楼垚的归宿,还得由程今朝自己同他商议,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便不掺和了。
马车里沉默半晌,程今朝终于出声:“凝冬,去后方的行李中为楼公子取一方厚毯。”这便是松口同意了。
凝冬应声而去,很快便给楼垚抱回了一条崭新的绒毯,这本是萧元漪为两个女儿准备的,生怕她们在路上受了凉,如今倒便宜了楼垚。
见程今朝处事周全,待楼垚亦是有礼,程止和桑舜华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招呼着众人开始准备过夜事宜。
此地离骅县还甚远,附近没有什么客栈可住宿,一行人也只能在此地将就一夜了。
这一夜,程今朝和程少商躺在一起,相互依偎着睡在马车里,听着马车外静悄悄的,不知为何,程今朝的心头涌上了一股淡淡的愁绪。
她十四岁了,而十四岁的女娘,已然可以议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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