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今朝轻轻将荷包放在凌不疑手边,见他仍然一动不动,连声催促道:“汤药苦涩,凌将军若是不介意,这里还有些蜜饯饴糖,可取之解解苦味。”
亭中一时变得无声,凌不疑沉着一双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程今朝看,却是一言不发。沉默良久,程今朝被他看得低下头去,凌不疑才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端起药碗一饮而尽,从荷包取了一块饴糖出来,却没有自己吃,而是将其抵在了程今朝的唇边。
程今朝一怔,下意识张开嘴咬了,才见凌不疑慢悠悠地缩回手去,将整个荷包都揣进了怀里,神色自若道:“多谢程五娘子好意,在下并不怕苦。”
只是,既然不怕苦,为何还要将程今朝的荷包整个都揣进自己的怀里?
凌不疑的举动令亭中众人面面相觑之后,更是无言,一时只有渐大的雨声在耳边回响,程今朝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又舍不得那些攒了好几天的蜜饯,恋恋不舍地盯着那个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的荷包,凌不疑却只恍若未见。这凌不疑,倒也真是个脸皮厚的,程少商腹诽道。
萧元漪从前就不喜欢她多吃饴糖和蜜饯,生怕她吃坏了牙,如今回到了阿姊身边,程少商也是日日看着她,只每日定量给她分糖吃,那荷包里的存货,可都是她一点一点攒下来的,如今倒好,全便宜了凌不疑了。
程今朝有些委屈,刚想站起身去,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闷响的雷声骤然在众人耳边响起,凌不疑眼疾手快,一把拉过了程今朝,程今朝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他的怀里,耳上很快附上了一双手。四目相对,她愣了愣,怔怔地看着凌不疑出神,凌不疑许是会错了意,以为她是害怕了,捂着她耳朵的双手更加收紧了几分,似是无声的安慰。
闷雷过去,程今朝害怕自己压到凌不疑的伤口,一把拉下他的双手,连忙爬起来:“我不害怕雷声的,凌将军。”
凌不疑倒是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出格,面色坦然道:“是我害怕。”
见他睁着眼睛说瞎话,程少商在一旁眉头紧皱,越看越无法忍受,一把将幺妹拉至身后,隔开她与凌不疑:“凌将军,你的救命之恩,程门上下皆感激不尽,家父自有大礼送上,只是家妹毕竟还是未出嫁的女娘,还请凌将军自重。”
凌不疑站起身,与程少商对视两秒,一双黑色的眸子里似乎藏着无尽的阴暗,看得程少商有些发怵,下一刻,凌不疑已经转过了头,看了一眼雨势:“雨势渐大,两位程娘子的轺车虽有宇盖,却挡不住风雨,不若坐我的马车前往别院。”语罢,又瞥了程今朝一眼,继续道,“我会即刻遣人快马前往县衙告知程县丞,两位程娘子无需担忧。”
梁邱起很快奉上一把伞,程少商接过,牵着程今朝的手就要走进雨幕中,程今朝却面色犹豫,回头看了凌不疑好几眼,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凌将军伤势未愈,若是骑马……”
见幺妹满心满眼都是凌不疑的样子,程少商是又气又急,幸好那凌不疑还算识趣,还记得些许分寸,婉拒道:“在下的伤势已经无碍,程五娘子放心前去便是。”
看着程氏姊妹相携而去的背影,凌不疑久久未动,袁慎见状,上前打趣:“久闻子晟兄不解风情,令都城中一众女娘折戟沉沙,却不想,原来是世人浅薄,竟未能看透子晟兄的一番‘柔情蜜意’。”
梁邱起奉上蓑衣至眼前,凌不疑伸手取过,偏头瞥了袁慎一眼:“彼此彼此。”别以为他没注意到,这袁狐狸看那程四娘子的眼神,可也算不上什么清清白白。
既然同为那等‘别有用心’之人,又何需五十步笑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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