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临安君于宣园设宴,遍邀都城之中一众女娘前往参宴。想起那日与宣映葭一见如故的场景,程今朝自然不会拒绝她的邀请,便和家中两位阿姊一同赴宴,途中遇上了也是前去赴宴的万萋萋,四人一道顺路前行。
宣园本是城东郊的一处庄园,据说是昔年宣氏族中长辈留于当今宣皇后的陪嫁之一,宣映葭十岁生辰那日,宣皇后做主,将这处园子转赠给了宣映葭。能轻易以陪嫁产业相赠,宣皇后对宣映葭这个侄女的宠爱,由此可见一斑。
恰逢秋日金桂飘香,宣映葭命人引城中女娘前往赏菊摘桂,在前院跟着仆妇学习酿酒者,亦有众多。
一行人到的时候,宣映葭正在门口和一女娘说话,见程今朝来了,转而笑道:“也是巧了,我方才命人去将前年酿的桃花酒取出来,程家妹妹们与万家妹妹便都到了。”
“久闻临安君有一手极好的酿酒之术,今日,我们可要多尝一些。”万萋萋亦是一笑,与宣映葭也并不生疏,转而呈上一个锦盒,“这是我家阿母特意命我带给临安君的,说是临安君近日在寻老参,家中恰好有一株千年的,便带来给临安君了。”
示意身后的婢女收下锦盒,宣映葭笑容不变,也未曾拒绝,只是点名了这人参的去处:“原是家中阿母身子近来有些不适,没想到,竟令万夫人记挂了,还望萋萋妹妹回去之后,替我向万夫人致谢。”若是送给宣侯夫人的,那自然可以收下,可若是想借此献给宣皇后,那宣映葭便是无能为力了。
宣映葭与万萋萋说话的工夫,程今朝好奇地打量着站在宣映葭身边的女公子,见她着一身浅粉色衣裳,发髻高盘,其间珠钗,更显楚楚动人,美艳无双。察觉到程今朝的目光,那女娘微微一笑:“这位便是程家五娘子吧,倒也曾听家中君姑提起过。”
宣映葭回过头来,见程今朝不知道该做如何称呼,遂在旁介绍道:“妙妙妹妹,这位是楼家二房长公子之妻,王氏延姬。”
“算我托大,只叫一声‘延姬阿姊’便是了。”王延姬是楼垚之兄楼犇的妻子,她既然能听说过程今朝之名,自然不会是因为楼二夫人,而是因为楼垚倾慕程家女公子罢了。
几人互相行过礼问安之后,宣映葭令白露引程今朝等四人先行入园,自己倒是与王延姬相携往酿酒处去。
“我家阿垚日日心心念念的,我从前便猜想是个如同仙子一般的美人,今日一见,倒真生得如花似玉的。”路上,王延姬转而提起程今朝,“可惜我家阿垚没有福气,竟是未能得了程五娘子的喜欢。”
好姊妹之间说话,本不需要多避讳些什么,左右也不会叫人传了出去,宣映葭伸手撩开一枝斜生的树枝,不徐不疾道:“各人有各人的缘分,但若我说,不嫁过去,也好。”楼氏大房强盛,二房势弱,孤儿寡母的,日日看着旁人的脸色过日子,可想而知会有多艰难了。
“当日我便不同意你嫁与楼犇,你执意如此,我拦不住你,只盼着你能过得顺心如意了。可你瞧着,都已成婚多久了,长房跋扈,压得二房数年抬不起头来,可怜你家楼犇纵有一身之才,也始终得不到施展。”宣映葭有些不满,“要我说,便干脆豁出去毛遂自荐,搏一把那滔天前程,若是能一朝得势,又何需再看人脸色过活?”
“阿犇待我情真意切,君姑也十分疼爱于我,如今的日子,我也很知足了。”王延姬温和一笑,“阿犇身负才华,我相信,定有一日能得到施展的。”
“楼太傅在太子身边一手遮天,他一日不肯,楼犇又何来出头之路?”宣映葭是真心为眼前这位的手帕交担心,叹息一声,忽然握住了王延姬的手,“延姬,你听我一句,良禽择木而栖,若是不能在太子身边一展抱负,不若、不若……”宣映葭抿了抿唇,半晌,才终于下定了决心,道,“不若另择他人,以待来日。”
太子仁善,却也过于柔软,总以为凭借着自己的一颗‘菩萨心肠’便能使国泰,使民安,殊不知,世上的很多事,单靠仁德与宽容,是无法解决的。
楼家虽是忠心于太子,可若是当真走投无路,与其埋没自身才华,倒不如放手一搏,另投他主。
这话本不该由宣映葭来说,只因太子乃宣皇后所出,他们二人的人身上,俱流淌着宣氏血脉。但尽管从未对旁人说过自己内心的想法,宣映葭也心知肚明——太子是做不了一个好皇帝的。
天下动荡不安的乱世之中,国朝最需要的,是一个果决断然,有决心、有魄力、有铁血手腕的中兴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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