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压着我,任我挣扎,任我用绝望地眼神看着他,我甚至感受到他无辜又空洞的眼睛,或许有一瞬间的情绪饱满,想着怎么杀了我,用牙齿把我撕碎,咽进他那烂得只剩下骨头的胃里!
“你个该死的怪物!我他妈的不是供猫玩的老鼠!”
他的尾巴忽然不再拍床了,所有声音都沉寂下来,包括我的挣扎。他妈的,他妈的,我多么希望上帝能在此时此刻赐予我读心的能力,这样我就能知道这该死的人鱼到底在犹豫什么。
我一拳砸在人鱼脸上,将它那比被水泥填满的麻袋还要沉重的身躯推开,我跳到地上向外跑,听见那人鱼发出打不出嗝的怪声,就像我在海岸上拖着他时听过的声音一样。
鬼知道为什么!鬼知道为什么!我为什么就觉得他可怜?我为什么要哭?就因为他曾是一具死在海里的尸体?而如今他变成了比塞壬还要邪门的怪物,只是一声怪异的哽咽就能让我全身颤抖……
我知道他是塞壬,他一定是塞壬了,不来自童话故事,而是来自悲哀黑暗的大海深处,怪异的哽咽是他的歌声,一点也不好听,但却能轻易刺入我的神经和心脏。
我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停下来,在寂静的黑夜里转头去看床上的人鱼,他躺在床上,残破的鱼尾垂下来,我看见他的骨头和鱼刺,灰白的头发遮住半张脸,一只浅红色的眼睛盯着我,露出让人感到悲伤的神情。
脚下是滑溜溜的水渍,人鱼从浴缸里爬出来,拖着尾巴进到我的屋子里留下的,他爬上我的床,一点一点地伏在我的身上,用歪曲的关节支撑,用腐烂的躯壳贴着我,他也许只是想看着我,而不是想要吃了我——他早可以这样做,在海边就可以,但他没有,该死的,他也许像是某种动物,绝不是鲨鱼或毒蛇,更接近于一条小狗或者一只小猫。
我真该死,我竟然给了他一拳!
我走近他,我的心让我走近他,可我的潜意识又在挣扎,勾着我的神经让我远离他,可我已经来到他身边。
我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他用冰冷的手指揉我的手心,用缺损的舌尖舔我的手指,他让我坐在他的尾巴上,让我用手触碰他背后的腐肉。
他的眼眸低垂着,浅灰色的睫毛像毛玻璃裸露的横切面,遮住浅红的眼球,我看见他脸上的破缺,像是停驻的红蝴蝶,断裂的血管与发黑的腐肉组构成艺术的纹路,他遮住我的眼睛,挡住我的视线,冰冷潮湿的手指轻轻地摁住我的喉结。
我被他操控了。
很迟,很迟,太迟了。我终于意识到这一点。
我说不出话来,人鱼用尖利的指甲割碎我的衣服,我坐在他的鱼尾上不能动作,他让我浑身赤裸。
他用冰凉的指甲刮蹭我的脸颊,浅红色的眼睛像水母中的发光质,他只是看着我,我就动弹不得——我怀疑这是一种超自然的邪术,整片海洋都已经成为了恶毒巫师的聚集地,整个海洋都是他们的药剂锅,滚动着紫红色的泡沫,这条尸体人鱼就是那些个怪物巫师的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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