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抛却该死的广告语,我还是挺喜欢海盐味的,让我幻想起那些藏在我记忆之中却未曾谋面的大海,深蓝色的大海,洁白的鸥鸟,微咸的海风——我只能看一些老书,仅靠一些苍白无力的形容词来构思鲜活的海浪。
冰冰凉凉的发丝穿过我的指缝,我另找了一条毛巾将它擦干,说实话,我很怕它们掉下来,从死人的头皮上脱落,所以我擦拭得很轻很慢,简直像是照顾一个老旧的洋娃娃。
也许我是把塞壬捡回来了,不过这个塞壬死掉了,不会唱歌,他睁着眼睛看我,像是在看我,那些海盐味传到空气里,遮住其他的所有怪味,我简直觉得这个死尸通过空洞的眼神对我进行了心理暗示,或者是奇怪的催眠;他长得真好看,盥洗室的灯光比路灯亮一点,就在那双浅红色的眼睛里扎根,他似乎在偷偷睨着我,我感受到他死去的视线,怪异又冰冷,带着审视和不解,或许还有一点点的玩味,但我再明白不过,他只是个死人,血液已经在他的体内凝固,皮肤也已经早早开始了腐烂的历程。
忽然之间,我清醒过来,一阵短暂的痉挛,尸体的眼睛涣散又空洞,从没有过什么视线,或许是我真的遇上了死掉的塞壬,只因潜意识一直未曾放弃挣扎才能再次清醒。我想我应该是困得不行了,一切都恍惚又奇怪,手里的毛巾像是被切开的棉花糖。
然后我起身,把毛巾挂在墙上的铁钩上,老老实实地去睡觉了。
希望梦里会是蓝色的海洋,一望无际,能溺死所有日落和朝阳。
4.
冰冰凉凉的触感,像水滴一样落在脸上,我睡得不深,很快就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时,眼前是一片晦暗,我想到天花板——是不是天花板又漏水了?
很快,我发现不是天花板的问题——是那条人鱼。
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尤其是在这样的时代,你得随时告诫你自己,腐烂的不一定已经死去——这是导师和我说过的话,一句还算有道理的话,但我没像他和我说的那样时时告诫自己。
他伏在我的身上,但没压着我,我猜是那双烂掉的手臂正扭曲着撑在床板上,扭头就能看见腐肉之间缀着白骨的杂色。人鱼的头发垂在我的脸上,就是所谓的冰冰凉凉的水滴。
我接受得很快,因为我想到导师告诉我的那句话,但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我捂着嘴才没叫出声来,然后我想着该如何从人鱼的怀抱中逃跑,满头冷汗,于黑暗之中睁大眼睛在视野间找寻人鱼无光的眼眸。
他的鱼尾放在我的腿间,他知道我已经醒来,他一定知道,自从我睁开眼睛,腿间的尾巴就开始缓慢地拍打床板,大概每隔十六秒一次,每次拍打,都会有一阵浅淡的海盐味溜进我的鼻子。
我在和他僵持,不,不能这么说,因为我根本找不到他的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下了决心和他死磕,膝盖顶住人鱼长着硬质鳞片的小腹,脑子中谋划着从他和床缝之间的缝隙里出去,可该死的是,就在我膝盖挨上他小腹的一瞬间,人鱼的上半身将我死死压住了。
“放开我!”我开始挣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我用脚蹬他的鱼尾,用手扯他背后的腐肉,从始至终,他的长发一直都落在我的脸上,这条尸体变成的人鱼就像附身的水鬼,我这时候才明白过来我他妈的根本就是在一个恐怖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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