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维亚一动不动地站在人群中央,法伯迭安抱着他的猫坐在椅子上。
伊卡洛斯看见碎成一地的骑士蛋糕,还有满地滑稽的奶油,那个糕点师跪在地上,现在没有谁像押着罪人那样押着他了,他仍然跪在那看台上,像个深深入戏的表演者,绝望地仰看破碎的现实——他的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高处,仿佛能看见骑士没中箭时昂扬的头颅。
“加西维亚,”法伯迭安抚摸着怀里的白猫,他叫着加西维亚的名字,眼睛看向不远处混乱的人群,那些戴着白玫瑰的人开始叫嚣,王后的行为让他们感到愤懑,于是他们像是陆地上的河豚,炸着尖刺,生动又疯狂地跑过去,他们相互抢夺着餐刀,扯着衣袖,拽着头发,让那些刀锋在混乱之中攮在不知是谁人的背上或是胸腔,“你应该认识到,我站在哪里,都是无关紧要的。”
“不只是我,你也是,”法伯迭安抱着猫站起来,他将手臂放开,让那白猫跳到地上,“我们,都是无关紧要的。”
他转头,用浅红色的眼睛望向高台上大笑的女人。
“但,也正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们必须要被卷进去,必须要选择自己的阵营,”法伯迭安走到加西维亚的身侧,轻轻地勾起嘴角,“可这么多必须,这么多裹挟,也正是源于你我存在本身的无关紧要。”
“你看,就像在你眼前上演的这出好戏,我们,就只是一群挂着名头的看客——仅此而已。”
加西维亚从那些鲜艳又凌乱的人群中面无表情地别开眼,他看见摆在自己位置前面的杯子,那里面依然装满了咖啡,他看不见杯子上热度死去后飘出的白气,他知道,那杯咖啡已经凉透了。
“有人意图挑起争端,而我们都知道,这个人,她有足够的理由,也有遮天的权脉,就像水里的某条大鱼扭动身躯掀起巨浪,它搅乱平静,带来狂风与海暴,”法伯迭安轻飘飘地说着,他歪着头打量玛格丽特,女人专心于看台上荒谬的戏场,尖利的指甲嵌进阿纳伊斯白皙的手臂,“除了被大鱼吞食的受害者,无关紧要的鱼群也可以自作主张游进漩涡,成为狂风和海暴的一部分……”
死去的人堆叠在奶油之间,贵族的裙摆像花儿一样绽放,颤抖的手臂紧紧抓着最开始的绝望,染血的钝刀穿透罪人的躯体,白的和红的向外流淌,比蜂蜜更加滞塞,缓慢,让人想起日光照耀下那些铺着白色大理石板的、洒满了玫瑰花瓣的圣地。
“你要成为游进漩涡之中的鱼吗?”
“你想掀起一阵狂风?还是一场海暴?”
加西维亚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葡萄酒呛人的浓香,耳边萦绕着人们的哭泣和尖叫,心脏跳得愈来愈快,他试图用理智遏制这些杂乱的感官讯号,然而却毫无效用。
“你看,我都说了,这跟下棋不一样!”加西维亚忽然皱着眉,换了一副恶狠狠地腔调。
“闭嘴。”他又在下一瞬恢复正常,紧皱的眉头被岌岌可危的平静覆盖。
“这里是我们的海域,是属于我们的领土!”
古铜色的号角发出沉重的长鸣,像长久未曾进食的巨牛,摇晃着风干庞大的身躯,震颤着地面,呕出以痛苦的姿态绵亘的嗡声。
战争的宣告,逝者的颂歌。
“你听见了吗?”加西维亚也许是在问站在他身边的人,也许只是在问他自己。
“震耳欲聋啊。”法伯迭安应和他,轻轻地叹息一声,他的胸前没有白玫瑰,也没有红玫瑰。
———
作者的废话:
加西维亚:我当海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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