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第一视角)
我想尽了办法带着路威达•谢霍尔逃离巴哈。
但他似乎并不想离开。
“我一定要去告诉国王,我必须让他知道,我根本不喜欢吃甜食。”路威达•谢霍尔说,他歪头盯着自己手心里掉落的纽扣,我看着他,只觉得他当真是个可怜人。
我把我的两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个姿势与他说话,也许,我打心底里怕他趁着我的一个不注意就会彻底不见踪影,像那些在地面上粘着的暗色,朦胧又脆弱,会跟着一阵风悄悄溜走的影子。
“……听我说,国王不知道这些,他根本不了解你,他也不会见你的——”
“你根本没试过。”
我才与他一共认识了几天?我压根不了解他,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我竟然自作主张地妄想带着他“逃离”。
哦,我是多么愚蠢,竟然以为自己救了这个死囚一命,就能理所应当地与他建立抛肝涂胆的情谊,默认他会与自己同流合污。
好吧,那你去吧。
我没有勇气将这句话说出口,我能回应他的也只有沉默。
———
路威达•谢霍尔当真一个人走远了,他把我留在了原地。
我吸了下鼻子,这能缓解我的痛苦。谁都没法明白我有多么难受,就像浑身都沉进没有温度的水里,和无数永远没法瞑目的死鱼泡在一起。
一切都好像变成了一场摸不到的梦,那些我所期盼的一切,妄想着逃离的一切,沉沦在黑暗中的岗位,死囚的哭声,罪人的尖叫,它们将我的光亮攒灭,死灰复燃,卷土重来。
我在街头四处张望,沿着一条陌生的长巷看见一家酒馆。
“来两杯苦艾酒……”
“啊?”
我焦躁不安地敲着柜台,一个蓄着白色长胡子的胖子站在棕褐色橡木的柜台后面,他看向我,灰白色的眉毛像是烟灰一样被弹在他的眼皮上面,乱糟糟地落成一片。
“两杯苦艾酒……”我又低声重复了一遍,但他还是没回答我。
现在,我真觉得站在地底下听着死囚的歇斯底里也算是一门好活计了。
“……哈哈哈哈,这里没有苦艾酒,年轻人。”那胖子从黑色工装裤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坑坑巴巴的长烟斗,拿着它敲了敲我的脑袋,“放松点儿,祝你玩得开心。”
我躲开他,余光看见那胖子在我转身的一瞬间收起嘴角翻着嘴唇露出一个讥笑。
我当真焦躁得很,我的手快痒死了,我一定要打点儿什么东西来缓解这怪异的痒意!
于是我转过身,对着正把麻片装进烟斗里的胖子挥出了一拳——
胖子惊愕地睁大眼睛,他向后倒下去,头磕在一个酒桶的硬棱上,血花呜啦啦溅出一大片,飞散后垂直坠下去,像红色的死亡宣告书和罪证陈列,被无形的手狠狠地拍在地上。
我看见人们都聚过来,我站在胖子的尸体旁边,抑制不住地笑起来,我喘息着,汗从额角躺下来,麻酥酥的,兴奋得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人们越来越多,都围过来,各自乱哄哄地说着什么,皱着眉头,还有人发笑。
官兵把我抓起来,把我押入地牢。
我死在城墙上头,就吊在那里,你不用走近就能看见我,我等在那里,等着有谁能请我喝两杯我一直想喝的苦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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