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卡洛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或者说这个男人其实是个妖怪,是自己在不经意之间被他蛊惑了。
他侧着身子躺在床上,也许他的神经已经困得不行了,但他没法让自己闭上眼睛——他的脑海中幕幕闪过那道在推开莫斯弥弥宫殿大门的一瞬间所看到的模糊的、十年不见的身影……
可当那影子转过身时,除了那双深蓝色的眼眸,样貌却是全然陌生的模样;他说自己名叫埃德蒙,深爱着一个名叫阿纳伊斯的女人。
否定的答案就摆在眼前,伊卡洛斯却因此无法入眠。
就算不是阿撒兹勒,可这个人却让自己全然想起了过往之中那个蜃象一般的身影。
伊卡洛斯认命地从床上坐起来——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
他抬头去看窗外的月光,像月亮的注视,铺落下来的光亮浸透了苍白虚无的泪光。
伊卡洛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他转开门把手,在满是灰尘的旧沙发上看见埃德蒙沉沦在睡梦之中的脸庞。
“睡不着吗?”
“……”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伊卡洛斯皱着眉扯了扯嘴角,他开始快速地回想到底是哪个动作发出的声响将埃德蒙吵醒。
“我一直醒着。”埃德蒙睁开眼睛,他将头颅转向伊卡洛斯的方向,“我正苦恼着,因为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伊卡洛斯愣了一下,对着埃德蒙比了个手势,后者意会地把腰往里挪了挪,方便让这个失眠的人在自己身边坐下来。
“我叫代达罗斯。”伊卡洛斯打了个哈欠,然后……他的眼睛睁得更大了,直直地盯着黑暗中一个反光的白瓷花瓶,“你明天就离开这里吧——在被加西维亚发现之前。”
埃德蒙的声音有点低,听起来的感觉像是用粗糙的大理石轻轻地磨过一张白纸:“我没打算离开这里,我是个可怜人,亲爱的代达罗斯,我无处可去。”
“……你就不怕我向加西维亚公爵告发你吗?”
“在你去告发之前,我会再一次把你迷晕。”
……真是个坏家伙啊。
伊卡洛斯将视线从花瓶上移开,有点幽怨地看着那双在夜色中有点泛白的眼眸:“……那我帮你,有什么好处吗?”
“我会满足你的一个心愿,任何心愿。”
“……好,我当真了,不要食言,”伊卡洛斯慢慢地眨了下眼睛,“不过我现在没什么心愿,等我想好了,再讲给你听。”
“好,”埃德蒙轻轻地笑了一下,他盯着伊卡洛斯的眼睛,忽而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伊卡洛斯没料到埃德蒙会突然起身,他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手臂无意间碰到埃德蒙的身体,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来,却被那坐起来的人拉住了手臂。
王城宏大而瑰丽的建筑里,巨大的半人头雕塑躺在窗外不远处的一个人造水池里,月光在它被锥刻出的眼睑上流淌,可惜,它存在于舒缓的水流之间,仅仅作为一个坚硬的、了无声息的头颅,此时此刻,它只能像这样安静地侧躺在温和的水流之中。
一只被眼眸露出水面,像是在空气中沉睡的白鱼,太过平静,太过安详,在死亡的幕布上满怀怪异的心绪,显得苍白而突兀,似乎长久而坚定地注视着什么——
隔着那些空气、晚风还有玻璃,它虚无的视线似乎悄悄地溜进了埃德蒙的眼底。
埃德蒙看着他,仍然面无表情,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光亮,“代达罗斯,我想同你交个朋友……”
居心不良。
伊卡洛斯用另一只手捏了捏眉心,转开头不去看那双能够将他蛊惑的眼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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