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撒兹勒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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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瞒蒙之沙。”——阿斯拜尔未诉于纸上的故事

阿斯拜尔闭上眼睛,幕幕淤积的鲜血复又于黑暗中显现。

睁眼时,新的幻影如浮沫般聚成蜃像。

日复一日,少年拉美西斯在图书室无光的暗角中翻阅禁忌的咒文,他全心探究着魔鬼的思想,用苍白的皮相颤颤巍巍地抱紧一颗黑色的心脏。

早早死去的母亲,冷血残忍的旧王,附骨疽肉、麻木不仁的“兄弟”,不由分说的谣言和永远见不得光的真相——拉美西斯对这一切感到厌倦,但母亲的遗言仍能在他的脑海中不时响起。

就像久旱的荒原上响过声声驼铃,总能在因缺水而将死的人心中唤起一丝光亮。

“也许会有人发现我的尸体。”那渴水的人闭上明亮而疲倦的眼眸。

拉美西斯明白,哪怕他身为是旧王的子嗣,源于身世的偏见无时无刻不将他紧缚在其中——阴阳怪气的称谓,粗制滥造的成衣,饥不得食的终日……在年复一年的黄沙吹拂中,他渐渐地明白,自己几乎毫无保留地继承了旧王血脉中的漠然与冰冷。

但即便如此,自己的灵魂中仍有一丝留给梨罗萨的温热,那可怜的一点儿尚未被冰冷侵染的地方——为了永远地留住它,拉美西斯将所有鲜血献祭给恶魔创造出的法阵,将这一点儿温热分离出来,将它从自己黑色的灵魂中蜕生——

那或许是一个……真正温暖的灵魂。

那是在他决定这样做的前一天晚上,他将几行孤寂的文字遗留在皱褶泛黄的羊皮卷上:

“也许会有人发现我的尸体。”他用冰冷的指尖捏住根黑色的羽毛笔,细细地又将这行文字写了一遍。

“也许残躯支离出白骨,也许绝望的笑意被日光蒸腾,也许一切苦难都化成糜烂的腐肉。”

“也许无有挽回,一切只得见证。”

次日黎明,拉美西斯失去了一个完整的自己,得到了两个各自缺失却彼此相合的灵魂。

禁术成功了一半,经受了骨肉割离的剧痛后,属于黑暗的灵魂在蛛网般织列的殷红法阵中苏醒,而属于光明的灵魂却始终闭目。

“凡是美好,总该被封存,”拉美西斯的恶魂轻轻地笑着,他抬起头,静静仰望有月光落下的天窗,一双空洞的眼眸中掠过飞舞的生命与死亡,“凡是悲哀,总该被祭奠。”

拉美西斯的恶魂将那从未苏醒的另一个魂魄放进了他为自己打造的棺材里,又将一颗的猩红的宝石放在那未能苏醒之人的胸口——那是他未能送给梨罗萨的礼物。

最后,他抚摸着冰冷的白色棺盖,轻轻地叹息:“……由你来铭记。”

他哼唱着市井间的童谣,在守卫的注视下推开了纯白的大门;于千沙归回大殿之外,在苍白炙目的日光中,拉美西斯的恶魂踏下层层阶梯,缓缓走过那一百三十级长阶。

在大殿之外,在阶梯之下,在荒沙追随的平地,他伸出双臂,便有人上前将沉重的枷锁扣在他瘦弱的手腕上,他迈开步子,便有响个不停的铁链拴在他的足间。

他笑着,被铁卫押解着,被众人审判着;他笑着,摇响足间的铁链,跟着铁卫亦步亦趋地走向远处黑漆漆的冥河。

他还唱着那首怪异的童谣:

“白色的乌鸦啊,你,为何要生出翅膀?

你,为何苟同罪孽逃离腥红的地狱?

为何缄默?——为何叹息?

你可知,即便染上无害的纯白,

上帝也将一如既往把你流放;

所以,不要在泪水间希冀着挣扎,

不要在风暴中无畏着勇猛;

看看那些殷红的玫瑰花瓣,

与它们一同降落吧,

虔诚地亲吻命运托付于你的罪孽,

悲鸣着迎接月光般临降的死亡------”

拉美西斯的幻影向他走过来,带着镣铐也轻声吟唱,最终散成万千黄沙,落在地面上,雪花般融化在烛火下弥漫的阴影中。

烛影将宾客的影子映在白色大理石塑成的高墙上,黑漆漆的一片,像是歌剧终幕的剪影,奥赛罗的手扭曲地抬高,这里却并没有苔丝狄蒙娜的头颅;人群的黑色投影皆成唆使与谎骗的沉淀,随着火芯的晃动颤颤巍巍地游移。

阿斯拜尔看着躲在人群中的少年,看着他那双倔强又狡猾的眼睛,慢悠悠地向他走过去——

众人为他让出道路,他们这时候倒将那些童话故事一并矢口否认了,他们流着冷汗,看见已死之人用一双死去的眼睛注视着不知什么地方;这情景篡改着他们的理智,烛火在他们的耳边狡猾地低语:善良的人永远不能战胜强大的魔鬼。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扒着一个老者的肩膀,老者的面上和少年是如出一辙的倔强;少年把脖子抻了老长,拼尽全力蔑视这比他高了许多的魔鬼:“你个魔鬼,给我听好了——我是你老子!”

阿斯拜尔轻轻地咧开嘴角,他觉得好笑,又湛湛上前几步,瞄见少年握在手里的小银刀,直直地盯着少年的眼睛:“总喜欢带着这些……多危险啊。”

他伸出手,紧紧地卡住少年的脖子,脸上带着副与一切格格不入的笑意。

少年因为窒息而痛苦,抖着手要将银刀捅入阿斯拜尔的心脏。

阿斯拜尔看着他动作,也没阻止,只是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头发的老者被惊得脸色煞白,银刀穿透了阿斯拜尔的胸膛,刀尖还携着浓稠的血迹,可那人依旧面色如常。

少年在阿斯拜尔手中痉挛,一抽一抽地翻着白眼,口水从大开的嘴角淌出来,耷拉着的舌尖也因充血而变得猩红。

老者对着阿斯拜尔跪下来,他垂着头,不敢抓他尚未干透的衣袍,一心用着尽可能温驯的语气回答他的话:“……莱塞达……他叫莱塞达……”

“起来,”阿斯拜尔轻轻地叹息着,“我问的是他。”

唯有惜命之人缄默的欢宴竟成了悄无声息的行刑地。

那双深渊般幽蓝哀寂的眼眸要将人溺毙,阿斯拜尔缓缓松开手指,莱塞达的身躯如布娃娃般堆到地上,弯折的膝盖上枕着一颗歪斜的头颅。

他还没死,尚且余着一口气,颤着一只手贴上发紫的喉咙垂着头大口喘息。

阿斯拜尔蹲下去,从胸口抽出那把银刀,转着刀柄,放在手中把玩:“你叫什么名字?”

莱塞达因恐惧而颤抖,阿斯拜尔的声音穿透耳边的嗡鸣散入他的脑中,他张开嘴,用尽全力想要发出声响,却看见阿斯拜尔抬起手,竖着一根手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的眼眸仍盯着莱塞达,像是山羊盯着枯萎的草地:“你叫莱塞达。”

阿斯拜尔倏然将手中的银刀送进莱塞达的怀里,狠狠刺破他的心脏:“再见,莱塞达。”

莱塞达睁大眼睛,地狱里的恶魔捂住他的口鼻,让他永远止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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