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人。”
马络络将陆绎的房门推开,想告诉他关于周显已的最新消息,没成想时机不对,许是刚刚午休完,陆绎正在穿里衣。
也不知道这时机不对,是因为她没有看到想看到的,还是莽撞碰见这副场景有些尴尬。
思考了三秒后,马络络选择转身以展现自己的清白与矜持,“大人,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有要事相禀,一时情急才看见你……”
陆绎轻咳一声,打断马络络不着边际的话,他拿起挂在屏风上的衣服,穿戴完整后,才问道:“什么事?”看似十分镇静,其实耳尖上的微红已然出卖了他。
“大人,今夏已经打听到了周显已倾心之人是谁,那一万两银子的用处也知晓了。”
“那女人是谁?”
“是一个扬州瘦马,名为翟兰叶。数月前周显已对她一见倾心,想要娶她,就要给养家一万两银子。周显已为了她,甚至不惜卖掉家乡组地筹钱。”
“果真如你所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陆绎有些感叹,曾经如此清贫廉洁的周显已,到底是因一女人,盗取过一万两官银。
马络络也是点头附和道:“这就是命吧。”但是周显已始终罪不至死,希望自己的符咒能帮他躲过致命一击吧。“对了,今夏还和我说,天晴时分,那翟员外就会带着翟兰叶去湖上钓凯子?”
“钓凯子?”虽然并没有听过这个词,但是陆绎似乎又有些明白。
马络络讪讪一笑,“就……就和钓金龟婿的意思差不多。”
陆绎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马络络。
见陆绎这般盯着自己,马络络赶忙转移话题,“大人,我觉得我们可以趁此机会试探试探。”
陆绎也正色道:“你唤人去准备一条香船,把我要游湖的消息也传出去,就说是京城来的贵公子。”
“是,大人。”
……
“夏爷!你这丫鬟头梳得真可爱!”大杨看着那两簇冲天小啾啾就忍不住笑道,“为什么同样是丫鬟,你梳着这跟牛角似的,络络就正常多了。”
今夏也是气成包子脸,对于自己的丫鬟造型也十分无奈。
络络掐了掐她气鼓鼓的脸颊,安慰道:“你年龄小,梳双螺髻多可爱呀!你看你这一身粉绿粉绿的,也只有你能驾驭住。”
马络络对于陆绎的安排也是颇为……算了,不能这样说自己的顶头上司。一共也两个丫鬟还要分什么贴不贴身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富家公子吗?如此讲究。
今夏见大杨还在笑,她皮笑肉不笑地反驳道:“青绿贴里红罩甲,又喜庆又精神!大杨,你穿这身真好看!”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吗?”随后笑容一顿,这小厮装扮被夸好看也没啥好乐的。
见两人又打打闹闹起来,络络也懒得管了,进了船舱,“大人今日这身打扮真好看。”
这句话可不是讽刺,今日陆绎一袭月白色衣袍,的确衬得人风流倜傥、面如傅粉。看来是为了勾得翟兰叶下了十足的功夫。堂堂锦衣卫经历陆绎!如今,还要为了案子用身体去做交易……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见马络络看自己的眼神越发诡异,陆绎将杯子置在桌上的声音放重了些,“倒酒。”
“好吧。”马络络真没为谁倒过久,而且这杯子也太小了吧,够喝啥,没两下这酒杯里的酒酒溢出来了。
陆绎叹了口气,“算了,你到时候就在旁边站着,别出声。”
她耸了耸肩,成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得马络络都忍不住和陆绎共饮了起来,一壶酒喝着喝着,都快空了。而桌上的点心也被今夏干掉了一大片。唯有大杨最惨了,站在外面吹着风,也不知翟兰叶什么时候到。
在众人的期盼下,终于,她来了。
“公子这边请。”
小丫鬟领着他们上了船,而这翟兰叶不愧是一位合格的扬州瘦马,她并没早早迎接,而是坐在帷幕后抱弹琵琶。
船都被撞了还有心思弹琵琶?马络络不由得感叹她心真大。
只听琴音缓缓停下,纱帐后女人这才开口道:“兰叶见过公子。”
“刚才多有打扰了,我已经责骂了船夫,希望姑娘可以见谅。”
“公子严重,兰叶无事,劳公子费心了。”
这话一出,引得马络络一头雾水,谁费心你了,撞了船道个歉很正常吧。和你是谁有什么关系吗?
一心吐槽的马络络,早已忘记了,本就是他们一行人“费心”地来找翟兰叶。
“陆某初来扬州,特来到瘦西湖观景。刚刚听到姑娘的船上传来乐声,心向往之。”
“兰叶平时喜欢摆弄乐器,让公子见笑了。”
你何止是喜欢摆弄,还偏偏要在湖上摆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知我们是否有幸,可以听姑娘来一曲。”
“远来是客,兰叶献丑了。”
……
“姑娘妙曲,余音绕梁。”
“都说十年琵琶一年筝,琵琶难学,可是在世人眼中,也不过是歌姬傍身之技,终是上不了台面。”
好嘛!开始卖惨了!
“乐能洗涤人心,并不是娱人所用。况且,这乐器不分高低,姑娘过谦了。”
“是啊,我家公子说得对,乐器不分高低,人才分,端的是看用在什么人手上,想怎么用它。”马络络一开口火药味十足,其他人都震惊了,今夏悄悄地扯了扯她的袖子,马络络却又接着道:“作为傍身之技并不低贱,以此养活自己,只应该赢得他人尊敬;但若是借此来吸引富家公子的注意,才是……”
之后的事情马络络便不知情了,等她有意识之后,自己就已经躺在了房间中。
天啊!果然是酒精害人,就喝了那么些酒,竟然让她差点毁掉试探翟兰叶的计划,又或者,已经毁了?
“络络,你醒了?”今夏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这是大杨给你煮好的醒酒汤,快趁热喝了吧。”
络络连忙扯住今夏,问道:“那翟兰叶的事情怎么样了?我不会当场失态了吧?她不会对我们起疑心了吧?”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都把今夏问懵了,她还是把汤递给络络,“你先把汤喝了,我再跟你慢慢说。放心,没什么事。”
听今夏这般说了,络络稍微松了口气,端着汤喝了下去。
“当时你把那翟兰叶怼得差点没话说。不过好在后来我们拉住了你,当时你估计已经处于一个无意识地状态了,就没再说什么了。”
“那你们可试探到了她?”
“她可能是为了显示自己脾气好吧,反正后来和大人也算聊得过去,她都问大人婚否了!”
马络络脑子还有些懵懵的,但是通过周显已的面相和事情来看,那翟兰叶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不对。”她记得隔着纱帐时,她依稀看见了翟兰叶的面容,那是一个极为聪敏,工于心计,却命途多舛的女子,绝非一般良善之人。“她已经识破大人设的局。”
“什么?”今夏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她又十分信任络络的本事。
“你把你看到的线索告诉我。”
“看上去她颇为和善,住在湖边,曾偷偷冒雨出去过,还受了风寒。她是受人牵制,不得不对达官显贵曲意逢迎。”
“不对。”马络络摇摇头,拉住今夏道:“我们去找大人。”
“那你没事了吗?”今夏鲜少看见马络络如之前那般不冷静的状态,她还以为有人在酒里下了药,把人喝成那样。最重要的是,马络络当时脸色十分正常,没有丝毫异样。
“喝了大杨煮的醒酒汤好多了,我们走吧。”
……
“你好些了吗?”
陆绎见她过来却是有些惊讶,当时她毫无征兆地晕倒,着实把他吓了一跳。陆绎还把她带到沈密那看,结果竟然是喝醉了。
“无事。”马络络摇了摇头,对陆绎把她抱在怀里,还带她去医馆的事情毫不知情。“大人,我们是要禀报翟兰叶的事情。”
“你们有何发现?”
原来因为马络络喝醉了的事情,大家都兵荒马乱的,还没有好好讨论过今日船上的事。
“今夏从其蛛丝马迹上来看,发现她是一名,被迫曲意逢迎达官显贵,柔弱的和善的女人。”马络络复述了一遍之前今夏告诉她的事情。
“而且她曾在阴雨天的晚上出去过,她鞋上有丫鬟给她擦泥点的痕迹,不乘坐马车不坐轿,所以是偷偷出去;她养家不缺银子,又偏偏让她带病去游湖。”今夏又略微八卦地补充了一句,道:“我听说她的养家,是知府的小舅子。”
马络络点点头,“今夏都说得很对,但是,这是她想要展现给我们看的,因为她早已识破大人的身份。”
“她是为何识破的呢?”陆绎神色阴沉,到底是这翟兰叶聪慧,还是她背后还有人操纵。
“我观她面相,有三点,她武艺高强,工于心计,且心狠手辣。她有喜欢的人,但并非周显已,而是幕后操纵她的人。今夏说她的养家是知府的小舅子,然而他们并非是要通过翟兰叶获利。我猜测,那幕后之人与知府有联系,并将翟兰叶作为棋子放在韦知府的小舅子家。”
这一些或许不能说是合理地推断,但是这是作为一个术士所有的直觉判断。
“而锦衣卫接手周显已一案并非是什么秘事。我想她也知道我们必然会查到她的头上。所以,现下她想的第一招就是美人计。”
今夏叹了口气,“就知道这案子没这么好解决。”
“她既然百般准备,那就更说明了这修河款与她脱不了干系。”
(陆绎OS:络络醉倒把我吓到了……)
……
“长情短恨……”
周显已听见歌声,站了起来,走到牢门一望,“是你。”
那女人穿着浅蓝色斗篷,她缓缓地伸出手,抚向男人的脸颊。
……
“大人,昨夜周显已遇害,在救治中。”
“什么?知道是谁吗?”
“不知。”侍卫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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