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老祖宿醉未醒,但繁重的心事容不得他继续睡下去。
看着他艰难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冲了澡后,又神情抑郁地坐回到了沙发上。
哎,我只能一声叹息。
甜食能让人心情愉悦,所以我今早早餐特意外卖了红枣小米粥和松仁烧麦。
餐桌上,看着老祖食不下咽的模样,我只得第一次出言安慰道:“吃吧,吃完我和你再想办法。”
虽然身在机智公司,但是这半年来我在论坛上都没怎么看到过眼前这类的业务,所谓民不与官斗。
所以不确定四人组能不能帮得上忙,也就还没来得及问他们。
老祖味同嚼蜡地往嘴里塞着食物,目光定在桌面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罪,你能不能帮我?我想回家看看我爸我妈,然后就跑路出去,总不能天天躲在这里,你也有你的生活要过,不能把你也给拖进来。”老祖突然说道。
我看着老祖那有些决绝的目光,点头说道:“好。”
“谢谢!”
我努力抽动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弧度。
既然答应了老祖,这时我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小马,希望他没真的被克死。
“你先吃,我给公司打个电话请假。”
说完,我起身来到阳台,关上玻璃门后,我拿出了手机,打给小马。
“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完了,小马,多鲜活的一条生命,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第二个人,为什么越是那种阴沟里的人,这种时候越是让人觉得可靠呢?
于是我打给了老哥。
“大军,有件事想麻烦下你。”
把老祖的事三言两语和大军说了下,说多没用,他脑补的估计比我知道的还要多。
“甭想了,特勤里的那只内鬼不是你那哥们和他上司能对付的,准备跑路吧。你等等,我给你打听下。”
两分钟后,大军用一则消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黑白两道都在找老祖。
特勤内部已经认定他就是最初反水,牵扯出了其他人的叛徒。因为同一批安插进去的卧底,就只剩他了,而且下落不明。
道上的也在找他,说是他掌握了很多证据,正在想办法脱身,必须杀人灭口,销毁他手里的那些东西。
“大军,我这兄弟跑路前想再看看他父母,你能帮安排下吗?不用见面,远远看眼就走。”
“阴人我可以,帮人我不行,你找作业,他在行。”
“不是,……”,电话挂了。
没办法,按着老哥说的,我又给作业打了电话。
老机智有些不情不愿,说是没有好处的事他不做。
我想想,自己好像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和他交换啊!
“作业,这……”我实在不懂怎么开口。
“行了,行了,先欠着,等我想好了再找你要。在家等着,会有人去接应你们。”
回到屋里,老祖见我进来了,立马站起身来,已经做好了要出发的准备。
“阿罪,走之前你能不能给我借点钱,虽然以后我都不一定能还你。”
老祖此时的心态,估计要么已经到了奔溃的边缘,要么已经心如死灰,打算一走了之了。
“好,没问题。不过你等等,我叫我同事帮我安排了一台车,有台车,无论去你家,还是后边送你去客运站都方便些。”
老祖也没想那么多,沉浸在自己划定的小圈圈里,一时半会估计出不来了。
我和他并排坐在沙发上,彼此没有多说什么。
未知使人迷茫,未知的黑暗更会使人恐慌。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这种恐慌。
“先生,经纪人安排我过来,我已经到了你家楼下,一辆黑色商务车。”
“好,我这就下来。”
我收起手机,老祖看向我。
我点了点头,“走吧。”
老祖摘下自己的眼镜,用衣服擦了擦,像是做了最后的决定,戴上眼镜,把我放在桌上的钱揣进裤兜,向着门口走去。
等我和老祖鬼鬼祟祟地坐进车里,开车的猎人没有回头,只是从后视镜里看了我和老祖一眼。
不该问的不问,这是行规。
“我们不能直接过去,路上我会注意路线和时间,你们耐心坐在车里就行。”猎人说道。
“好。”
老祖这时才有些恍然,向我投来询问的目光。
我则表示无可奉告,至少现在不行。
车内陷入了死寂,只能听到清晰的风噪和胎噪声。
这时说什么都让我觉得很苍白无力,老祖的遭遇,让我不禁想到了自己的职业,我是不是迟早也有这么一天?
比老祖好一点的是,我不用想着再看父母一眼,想看也看不到。
指不定跑路的途中还会有不期的偶遇。
车子在市里兜兜绕绕,时近中午,又在一处人少的地段停了下来,猎人给我们打包了午餐回来。
即使是吃饭的时候,猎人都没有将车熄火,边吃饭,眼睛边警惕地观察着车外的情况。
我一路上都在偷偷打量这位猎人,四十多岁的样子,身材精瘦而匀称,留着短短的络腮胡,一身得体的黑色西服,黑色衬衣,黑色领带,左手反戴一只皮带手表。
既有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又有着超于常人的冷静和警觉,寡言少语。
这是我入行以来,第一次接触到完全符合我印象中形象的猎人,当然是从大片和小说里留下的印象。
至于其他的,比如无名同学,比如老福禄和小马,说他们是猎人,我觉得还不如说我是位面之子来得靠谱些。
吃过了午饭,车子继续在市里东兜西绕,有时会在某个路口突然改变方向,有时又会在红绿灯前突然加速,顶着黄灯冲线。
这一路,老祖都在透过贴着深色玻璃膜的车窗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一城,一街,一楼,一角。
他这是在做最后的道别,也是在拼命留下最后的记忆。
终于,刚好赶在下班的点,在老祖的指路下,我们来到了他家楼下。
把车停在一处划定的停车位后,我们三人坐在车上,都在不停地观察着四周。
区别在于,我们看热闹,人家看门道。
观察一阵之后,猎人一天之内第二次开口说话。
“一路上有四处特勤查车的点,还有三处道上的人像是在拦车找人,不过我们的车都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或是被我避开了。”
“而现在那栋楼下,有两处应该是特勤安排的暗子。那家便利店里的店员,还有那家饭馆的伙计。”
“我们左手边这条街的路口那台银色轿车,以及我们斜对面数过去第四个车位里那台的黑色辆轿车,里边坐着的那些人应该就是道上派来的。”
说完这些,猎人又不再开口。
老祖听了他的话,两只手紧紧握拳,因为太过用力,关节都有些泛白。
而我也没有了心情赞扬这位猎人专业。
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老祖的前途,也远比他自己设想的要黑暗得多。
我和老祖紧紧盯住他家楼下的大门,猎人则是继续观察着四周。
老祖突然坐直了身子,我也看到了出现在他家楼下的一对夫妻。
二人手里提着东西,有说有笑,那就是应该还不知道老祖出了事,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梢上了。
看着父母进了大门,老祖颓然地将头埋在了驾驶位的靠背后边,轻轻抽搐着肩膀。
沙哑地说道:“走吧。”
猎人驾车离开,车子离老祖家越来越远,老祖离黑暗越来越近。
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埋在椅背上的脑袋轻轻点了点。
又是一路兜着圈子,等到天黑之后我们才来到客运站。
黑夜笼罩城市,霓虹映亮街景。
入夜以后,客运站少了白天的喧嚣,但仍有不少赶夜车的旅客,人人都在低头赶路,步履匆匆。
因为牵扯到特勤内部丑闻,以及卧底工作的特殊保密性,猎人料定特勤不会大张旗鼓地发布通缉,全方位布控,只能暗中潜伏,伺机抓捕。
而客运站环境特殊,人员流动性大,一旦事态引起公众关注,谁都包庇不了,因此道上的人不敢在此动手。
所以,只要能够顺利登车,就算是逃出生天了。
老祖换上了猎人准备的一套衣服和一顶鸭舌帽,下车之后,我和老祖在猎人的引导下,借着人群,物体的掩护,躲避着监控探头和特勤暗哨的监测,不急不缓地向着站里走去。
短短一百多,两百米的距离,我们三人先后交叉,走走停停,虽然我不明白其中门道,但就冲着神秘架势,也当得起我心里一声,专业!
随后又在我和猎人的掩护下,加上有意出言催促,老祖顺利地避开了售票员的注意,拿到了自己的车票。
距离发车还有半个小时,按照猎人的要求,我和老祖躲进了厕所里,等到发车前一刻才能出来。
等到再三确认过厕所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之后,我拍了拍老祖说道:“老祖,别多想,先逃出去,好好活下去,等风声过了再想办法回来。家里我会帮你看着,到了哪里安顿下来了,重新办个电话,给我发条信息,其他不用多说,我会想办法联系你。”
老祖叹了口气,推了推眼镜,没有说什么。
所以也就不知道他怎么想,走了以后又有什么打算。
就在我们进入客运站的同时,客运站的指挥调度室里,一队特勤人员正在紧紧盯住一整墙的监控视频,一旦发现踪迹可疑人员,就会通知潜伏在各处的暗哨第一时间进行抓捕控制。
不过都没能找到他们想要找的人。
调度室里,别人都在紧张地忙碌,而一名留着寸头的年轻人则是一脸轻松,翘着二郎腿坐在靠背椅上。
不过他的目光却也没有离开过监控视频,比起其他人反而更有规律和目的性地来回扫视。
此时,监控画面里我们三个的行踪引起了这个年亲人的注意。
因为过于完美,本身就是种漏洞。
刚开始,我们三人刚进入客运站大门,年轻人只是在我们这一帧画面上扫了一眼,就将目光转到了下一块显示屏上。
而这期间,猎人心里测算着迎面走来的两个出差族的步幅与步频,叮嘱我站在老祖右侧,同时让老祖等到他走到第五步的时候再跟上。
结果就是第二块监控屏幕上,只出现了我和猎人的身影,老祖则刚好被擦肩而过的两位路人完全挡住。
看到这,坐在调度室里的年轻男子眉头微微皱起。
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我们三人保持着时近时远的距离,像是不熟悉环境,正在寻找售票窗口的旅客那样,走走停停,东看西看。
但目光始终都没敢正视监控探头一眼。
等到老祖的身影再次完全暴露在监控之下时,已是我们来到了售票窗口前。
这就让坐在调度室里的年轻男子脸上的神色轻松不起来了,取而代之地是一脸沉重。
有点意思,他心里暗叹道。
这名男子站起身,“通知所有人,目标人物已经进入站内,身穿黑色外套,头戴黑色鸭舌帽,已经买了车票,注意往登车口搜寻。其余人跟我来。”
我和老祖躲在厕所里,煎熬地等待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期间有一名穿着光鲜帅气商务套装的男子进来上厕所,等他走到厕所里边,才发现有俩人杵在那,既不尿也不屎。
其中一人还戴着鸭舌帽,脸都看不见。
这俩家伙,难不成饥渴难耐,打算在这厕所里来一发?商务男子想到。
从他鄙夷的眼神里,我读懂了他的内心。
衣冠禽兽,都是些什么龌龊念头。
于是等他小心翼翼地躲开我二人,缩在角落,拉下拉链,开闸放水的时候。
我偷偷摸摸地走到他的身后。
没等我干啥,只见他双臀一收,两腿一夹,硬是把洪流给生生拦腰截住。
拉链都没来得及拉好,就在我一道垂涎欲滴的目光中落荒而逃了。
像是被我的恶搞所感染,老祖难得的露出一丝苦笑。
我看了看时间,“老祖,走吧。”
“嗯。”
只是还没等我俩走到厕所门口,一个满脸笑意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看样子也比我和老祖大不了几岁,不过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像是看到了学校里那些学霸一样。
心里有种,这个人就应该很优秀,很受关注的感觉。
“封颜菩提,不错,身为一名刚入职不到一年的特勤,居然能有钱请到这么优秀的猎人出手,看来你也并不冤枉。要不是这次我带来的人多,估计就栽了。”
我和老祖如临大敌,虽然明知没有后路,但仍是被人家逼得一步步往厕所里边退去。
两个手有缚鸡之力的男人,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真要反抗了,被人家塞到屎坑里吃屎就不好了。
打不过,还不让我爽两句的话,那就说不过去了。
“你们这群狗腿子,替那个内鬼卖命,今天他可以卖了老祖,明天他就可以卖了你们?!”
别看我说的义正言辞,其实我的语气唯唯诺诺得很。
这年轻人将目光看向我。
“你又是谁?你也是猎人?这么弱的猎人,你是生活板块专区达人吧?”男子戏谑地说道。
丫的,你这特勤对猎人还挺了解,我就是生活板块专区达人怎么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示弱。
按狗血剧情需要,这时候我得报家门才行!
“你怕是不知道我背后的势力有多大。再说,让你知道又如何,真有本事,每年工会大会你们不敢管,就只知道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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