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话说道:晓虞一家接受采访后,影响力瞬间扩大,多人被调,孩子生下来后,鉴定结果未变,西鹤联系北京儿童福利中心接走了晓虞。
一个人跪在地上望着电视,他看着电视上蹦出来的照片,一缕缕发丝遮在他的眼前,他的气息发着抖,他一捋头发,眼中闪着泪花,他眼珠左右动着颤抖念叨着。
云庆:晓虞…晓虞…
他颤颤巍巍抬起手,将手放在电视机上的照片上,随着电视机发出嗡得一声,几行雪花闪过,电视黑屏了,云庆瞪大眼睛,他抬起手使劲拍着电视。
电视闪着白光,却始终没有再出现任何画面,云庆一下站起身,他怒喝一声双手砸在电视机上,电视仍然没有动静,他仰起头啊得一声,双手捂着脸在房间里踉踉跄跄地后退着。
一只白色的鸽子落在窗框上,来回拍打着窗户,云庆缓缓垂下手,他微张着嘴,眼中充盈着眼泪,后背一起一伏着,无声哭泣着。
那哭声如风中的大海,风来,海浪声愈来愈大,云庆跌倒在地上,双手攥着拳头哀嚎着,突然间门外传来一阵阵敲门声,云庆双目带着眼泪看着门口。
一个人站在门口,她抬起头望着门口的门牌号又侧过头看了一眼阳台外的景象,她眼珠左右动着,突然间门里传来咔啪一声,那个人一下扭回头望着站在门口的人。
西鹤:你好,我是晓虞的朋友,我可以问你一些事吗?
西鹤缓缓伸出手,云庆垂目看了一眼手,他嘴角动了动抬起手抓着乱蓬蓬的头发向着屋里走去,西鹤愣了一下,她将手垂下缓步走进屋里。
云庆拿起桌上的啤酒罐子往嘴里一倒,他坐在地上,一只手挂在桌上,眼里格外空洞,看着黑屏电视机,西鹤闻见屋里的酒味和一种难以描述的气味,她皱着眉站在云庆身边。
晓虞托着腮看着窗外,身边的志愿者喋喋不休地说着些什么,她耳边朦朦胧胧的,直到那志愿者抬起手一拍她的胳膊,晓虞才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她,只见那志愿者歪过头望着她。
志愿者:你不能放弃你自己啊,别总是不在乎什么,你看现在,我们给你弄进新的学校,费用也是不用管,你完完全全可以安下心来学习不是吗?你的人生是很光明的,可以上大学,有一份好工作…
晓虞默默听着,她的膝盖来回蹭着,只见那志愿者一指桌上的蓝色大方盒,晓虞又将胳膊杵在桌上捂着脑门,似乎是无奈地看着。
方盒里铺着一层沙子,晓虞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只见那志愿者走到柜子前,她叫了一声晓虞的名字,便拿起柜子上的帆船手指一划沙子,裸露出蓝色的皮,志愿者将帆船放了上去。
晓虞睁开眼睛,她眼珠左右动着,她嘴角上扬眼中似乎在窗外的光芒照耀下恢复了骨碌碌的灵光,她站起身望着盒子,又抬起头望着柜子里各色各样的道具。
她走到柜子前看着,脚步在柜子前来回走着,志愿者侧过头看着她,晓虞突然停下脚步,她沉默许久,她低下头开口说道。
晓虞(少年)我想出去,这里太闷了,这些东西我不想玩,好幼稚。
窗外一缕缕白光照在沙盘的帆船上,那个志愿者愣愣地看着晓虞的背影,晓虞背着手,手指死死掐着自己的手腕,她侧过头笑着说道。
晓虞(少年)哎?难道你不觉得很闷么?我说实话,与其在这里和我讲大道理不如放我出去吹吹风,那地方我听得进去。
晓虞(少年)啊…你感觉到很为难,因为有人告诉你,必须保证我脱离不了你们眼皮子底下…好,那把我放教室里成吗?
晓虞抬起手一撩耳边的头发,她转身走到志愿者面前,晓虞俯下身看着她,她学着志愿者的模样一歪头,长发倒向另一边,也用语重心长的口气说道。
晓虞(少年)是啊…我得上学,有个好工作…我这辈子还很长很长,我才十三岁…我还很,我很光明,光明将我整个心房铺满,令我感到活在阳光下,长在春风里,我前途也是一片大好…我感激涕零所有人为我做得一切,我双手合十拜天拜地祈福好人一生平安,您说呐?
志愿者愣愣地看着她的眼睛,一阵风来,沙盘上的帆船摇摇欲坠一阵倒了下去,晓虞直起身,她看向天花板,志愿者笑了,开口说道。
志愿者:好,你回教室吧。
晓虞插着兜站在操场上,她望着天空那黄澄澄的太阳,阳光形成一道道线挂着几个菱形,她眯着眼睛,侧过头一看校门口穿着保安服的福川,她皱着眉,低下头去大步走向远方。
志愿者从大楼里走出来,她侧过头一看晓虞的背影,晓虞身上的衣服被风泛起波浪,志愿者神情复杂,她大步走向校门口。
福川侧过头看向那个志愿者,他连忙将手里的叉子靠在一边转身面向那个志愿者,他开口问道。
福川:晓虞…今天表现的怎么样?
志愿者神情复杂地望着福川,她一招手,二人走入保安室,二人坐在椅子上,志愿者开口说道。
志愿者:来北京那么长时间了,很多人都和您女儿谈过话,其实都是在鼓励她,开导她,但是无一例外,她都表现的很抗拒,很不耐烦,我们都有些束手无策,如果说她听不进去,她能完完整整复述回来,但是我们总感觉打心里她并不想改变什么。
晓虞托着腮坐在楼道的台阶上,她久久地盯着狭窄的过道透出的丝丝缕缕白光,一个个人从她身边走过,晓虞嘴角动了动,不时而来的微风,将她脸颊前的几根发丝吹得左右摇摆。
福川叹了口气,他一招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神情复杂地说道。
福川:哎呀,我跟您说实话吧,我们也都快没有耐心了,您说说她还能怎么办呢?我们能指望她变成什么样呢?说真的,我们现在就顾着芃芃了…而晓虞只要不再受到什么伤害,我们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志愿者侧过头看向一旁,她眼珠动着,紧皱着眉头,她犹豫一阵,看向福川说道。
志愿者:以目前这个状况来看,被性侵怀孕的孩子,都有极大概率重蹈覆辙,所以你们不能放弃,我们也得尽力。
晓虞的手缓缓落下,她看着外面的天空渐渐暗下,她站起身双手插着兜走下楼梯,她站在走廊上望着校园边上一排排树,树叶随着风向着一旁歪去。
她侧过头看着保安室已经灭了灯,她眼珠动了动,大步走出校门,她站在街道上仰起头望着星星已从空中亮起。
云庆的手指扣开酒瓶,他将酒瓶放在嘴边开口说了一句。
云庆:晓虞告诉我,那段时间她活得很心烦,却不知道在烦闷什么,她告诉过我干那些事是有感觉的,至少在那一刻对面的那个人说各种花里胡哨的话哄她。
云庆眼眶泛着红,他头一仰喝了一口啤酒,他一吸鼻子,他侧过头看着站在窗外的白色鸽子,他嘴角上扬接着说道。
云庆:晓虞说,她每天都要走到深夜才会回家,她说夜晚会给人特别的感觉,心里闷,想哭,就仰起头看看星空,没有星星就闭上眼睛感受晚风,闻着空气里各种各样的气味,听着来来往往各色各样的声音,她感觉那一刻她好幸福,她还能看见自己向往的,听见自己羡慕的,筛选地闻见能唤起自己各种各样的情绪的气味。
晓虞走在桥上,一阵阵风拂过她的全身,她侧过头望着绿色的河面起着点点涟漪,一个个晚归人抛着鱼竿,她转身双手搭在围栏上望着远处黑暗里层层叠叠的山峦。
河面两侧的绿丛里撒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它们四处游荡着,一只萤火虫划过晓虞侧脸,她转过头随着萤火虫飞去的方向看去,风声响起,头顶的发丝泛着波浪。
云庆侧过头看着站在一旁的西鹤,他笑了笑将身边一罐新啤酒递给西鹤,西鹤犹豫一阵,她一点头双手接过啤酒,云庆笑着说道。
云庆:她是个孩子,自始至终都是个孩子,她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小事开心一阵,其实我完完全全觉得她就是个正常的女孩,你们当她不正常,不过实话实说,她只是有些不同,但是我说不出来。
半空中一只手掌缓缓伸出,手掌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线,那只手掌缓缓攥起,一根手指伸了出来,一束昏黄的灯光照在那只手上,随着光线缓缓移动,移动在晓虞的脸上,只听得一个人大声喊着。
福川:你到哪去了!为什么不回家!你自己看看几点了!为什么人家管教你你不听!
晓虞缓缓抬起头望着福川那副愤怒的神情,她一句话都没说,又低下头听着,福川气不打一处来,他又喊道。
福川:快说!是不是到别人家里去了?人家家长给我打电话过来了,说!你和那个男的回家干什么去了?你们老师和我说你一下午都没去教室!你为什么不好好学习!你脑子里这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晓虞嘴角动了动,她抬起手一挠脸,抬眼看了一眼福川小声说道。
晓虞(少年)吃饭去了。
福川看着晓虞的眼睛,他脸上的神情出现一丝不屑,他哼得一声,将手垂下背在身后向着一旁走去,他边走边小声说着。
福川:吃饭去了…不在家里吃,跑别人家里吃饭去了…那你倒讲讲那男的家里条件怎么样啊?吃得怎么样啊?你一天天都在想着什么?还吃饭…
晓虞瞪大眼睛,她侧过头看着福川,她的手微微发着抖,她的手指僵直,福川绕到她身后,晓虞一下将手攥成拳头,她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向前方,她抬起双手一下接过姊诵怀里的孩子抱在自己怀里。
姊诵愣愣地看着晓虞,只见晓虞低下头笑着望着孩子,她没有再看谁,便抱着孩子走进卧室,福川侧过头瞪着缓缓关闭的房门,他大声喊着。
福川:你小心点吧!我告诉你吧!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危险!我告诉你!从明天开始你要是不按点回家,我…我就打你!
晓虞抱着孩子在卧室里来回走着,她的双臂如摇篮来回摆着,她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几根发丝划过耳侧,姊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大声抱怨着。
姊诵:当初你就不该让晓虞生下这个孩子!你看看现在!她现在这个德行都是拜你所赐!
晓虞的身影逐渐变成黑白色,她双目无神看着天空,手指在腿侧微微发着抖,天旋地转着,发出昏黄光芒的电灯被一根线叼着在头顶缓慢转着圈,她嘴巴微微张开喃喃自语着。
她的声音仿佛被摁在了充满棉花的空气里,听不见任何,她缓缓转过头看向一旁,一个人手里拿着烟,双臂一起一落,大声喊着。
福川:现在都把责任推到我头上了,那老师就没侵犯她吗!我要点钱是给自己吗?我告诉你吧!要不是我找栏目曝光了,哪有今日的生活!住在不知道比老家好多少倍的地方,晓虞还能上学,这都是我的错吗!目光短浅,你不为未来考虑,我得考虑!而未来!一切都不能离开钱!
一阵阵风将晓虞的脸侧的发丝吹得左右摇摆,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她的手指一攥,孩子在她怀里哭了出来,晓虞仰着头听着孩子的哭声与门外的吵闹逐渐变成了打砸声。
晓虞缓缓抬起手将手中的孩子放在床上,她坐在床边侧着头默默地望着挣扎哭闹的孩子,她眼中没有一丝眼泪,脸上的神情格外平静。
“从那之后,晓虞行尸走肉一般渡过一段平淡的日子,在父母一次又一次的吵架后,她的心里也逐渐麻木了,她产生一种想法,任人摆布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学校的课程也愈来愈跟不上了,学校里她总是一个人,也再没接触过别的人,父母的吵架从一开始的争论她,到演变为互相吵着离婚。”
一双手缓缓抬起,那双手在半空微微发着光,她紧紧攥着晓虞的手,抬起头望着晓虞,她颤颤巍巍开口说道。
姊诵:咱们去广东吧,娘在广东认识一个好人…不管你爹了 …他会帮咱们,好不好…
晓虞坐在床边平静地看着姊诵,她一言不发侧过头看着熟睡的孩子,姊诵侧过头看了一眼孩子,她直起身双手抱着孩子,将孩子送入晓虞怀里。
姊诵:也带她走。
云庆手里的啤酒瓶空了,西鹤坐在他的身边,二人沉默着,西鹤眼眶发红,她一仰头将瓶子里的啤酒喝尽,云庆侧过头望着西鹤,他笑了出来,他轻叹一声。
云庆:孩子那个时候会叫妈妈了,晓虞每次都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叫的是她,姊诵带着她去广东找的人就是立乘。
西鹤侧过头望着云庆,她脸上已有了些红润,她的手微微发着抖,将啤酒罐一攥,她开口说道。
西鹤:立乘,我见过他,那个时候晓虞还活着,初见时,他和个知识分子一样,带着一个黑框眼镜,总是穿着个老年毛背心,里面一身白衬衫。
云庆眼里的目光从柔和变得锐利,他的手也攥着啤酒罐,发出阵阵滋啦滋啦的噪音,他小声说道。
云庆:晓虞告诉我,在她印象里,这个叫立乘的人,她很早就见过,那时还在云南老家,不知道是哪来的记者走后,有个人突然登门拜访,他和那些想骚扰他们家的人不一样,而是直接敲门阐明了自己的来意。
一个人站在门口,他笑着望着福川,又探头朝着屋里看去,他的手里攥着个水果篮,他看着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玩着的晓虞开口说道。
立乘:您好,我是广东东莞基金会会长,在电视上听说了这个孩子的事情,特来看望。
福川看着他穿得格外干净,似乎与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连忙后退几步,立乘笑着点着头走进房间,他将手里的水果篮放在一旁的桌上,他格外亲切地主动凑近晓虞,他躬下身笑着望着晓虞开口问道。
立乘:你好呀,小姑娘,多大啦?
晓虞一皱眉抬起头望着他,她的手攥着自己的手指一拧,她眉毛动了动从椅子上站起身踉踉跄跄后退几步跑远了。
立乘直起身看着她跑走的背影,他哈哈一笑,他侧过头望着姊诵和福川,他转过身走到二人面前,开口说道。
立乘: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把晓虞带到广东去,我可以培养她,让她念书,念大学,我个人手底下也是办了所学校,她毕业后直接来我手底下的学校入职就好。
福川看着立乘,又低下头看着他手腕上的表,他开口说道。
福川:五十万,孩子就跟你走,不然我们一家怎么办?
立乘愣住了,他看着福川,又看了一眼姊诵,他看见姊诵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挂不住,他笑了笑再没说话大步走出房子。
见立乘走后,姊诵瞪了一眼福川便追了出去,立乘站在土路上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一转头,立乘从兜里掏出名片,他双手握着名片递给姊诵,他开口说道。
立乘:你们在好好想想,可怜天下父母心,多为孩子想想,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你们可以随时联系我。
姊诵接过名片,立乘笑了笑,他一挥手转身而去,姊诵看着手里的名片又望着立乘远去的身影,她那愁容满面的神情终于有了些放松。
云庆侧过头望着西鹤,西鹤脸上泛着红润,她仿佛有了些醉态,她抬起手一甩酒瓶砸在地上,她眼中闪着泪光仰起头大声喊着。
西鹤:老天不公!
云庆哈哈大笑起来,电视突然泛起两根雪花线,二人看着电视上晓虞的照片逐渐清晰,云庆深吸一口气他抬起手一捋头发开口说道。
云庆:唉…你这共产党员还怨恨什么老天,要我说,都他妈的是他们一手毁了晓虞。
晓虞双手抱着孩子跟在姊诵身后,姊诵手里拉着一箱行李,二人侧过头看着客厅凌乱的模样,碎片散一地,衣服搭在四处,桌上的残羹剩饭总是招来几只苍蝇盘旋,她们走向门口,随着一声关门声,只剩下窗外丝丝缕缕的白光照着黑暗的房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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