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村警官:“老师,南区发现一具男尸,现场情况太过复杂,请您过来协助一下。”
我:“好,资料先给我看看。”
我是一名犯罪学教授,被邀请来东京游学。正在酒店整理资料时,我曾经的学生现任东京市刑警队长木村元泰前来拜访。
案情通报
今日10:43警方接到报警电话,报案人称自己的丈夫在家中遇害。抵达案发现场后发现一具男尸。经法医的现场初步勘探得知,死者死于肺动脉割裂导致的失血过多,死亡时间初步推测为昨夜19:00-20:00之间。
简单了解了下案情,我与木村警官便驱车赶往案发现场。
案发地点是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因为附近都是老楼,配套设施早已不完善了,警方只在小区门口找到一处可用的监控探头。
木村警官:“死者名叫本田麻二,是一家西餐厅的后厨人员,平常的工作就是负责洗盘子。”
木村警官:“死者的家庭情况很差,欠了很多钱。儿子身患白血病,目前刚做完骨髓移植手术。妻子没有工作一直在医院陪护。死者是其家庭唯一经济来源。死者的社会关系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我:“大致了解了。报案人在哪,我要见一下。”
木村警官带着我走到一辆警车面前。
木村警官:“报案人叫小岛樱,死者的妻子,今年33岁,目前精神状况不太稳定,就先让她在这里休息。”
我打开车门,看到一名女警正在安抚着小岛樱。虽然精神恍惚面色憔悴,但仍可以看出小岛樱容貌秀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
我:“你好,可以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小岛樱:“自从一郎生病之后,我就一直在医院24小时陪护,今天想着回来拿点衣服的,结果一开门就发现麻二他..…”
我:“昨晚你在什么地方?”
小岛樱:“我在医院..我一直在医院,对,我不在医院的话谁照顾一郎呢?我在照顾一郎,麻二他却在家.....”
小岛樱哭了起来显然有些情绪失控,我又试探性的问了几个问题都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于是便下了车。
我:“木村警官,拜托你派人去医院查一下监控记录,看看小岛樱昨晚在不在,我认为小岛樱在有意隐瞒了些什么。”
木村警官:“好。现场痕检结果出来了您看一下。”
案发现场初步痕检报告
死者死于客厅中央,左胸中刀,血迹呈血泊状,未发现抛甩状血迹,尸体旁发现一把西餐刀,经比对可基本确定为凶器,刀柄上遗留一组未知指纹。死者家中物品摆放整齐,无翻找痕迹。在废纸篓中发现一张揉皱的纸团,上面写着“坂田先生”“冲岛芳子”的字样。目前正在进一步检验中。
我:“冲岛芳子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木村警官:“最近内阁委员会不是在大选吗,这个冲岛芳子就是自由民主党的竞选人员,刚才已经和上面通过电话了,这件事不允许对外宣讲,目前也不能对冲岛芳子采取任何调查,以防影响大选。”
自由民主党
自由民主党是日本的执政党,作为多数党,自由民主党掌握着众议院和参议院多数席位,在大选中是十分具有优势的。
立宪民主党
立宪民主党是日本的第二大党派,在众议院和参议院中也有一定的影响力,但相较于自由民主来说势力较弱。
我:“这个坂田先生是不是就是立宪民主党的参选人坂田义项?”
木村警官:“是的,对坂田义项的调查可以进行。而且已经有文件在审批的路上了,估计很快就会下达了。”
我:“保险起见,先拿到审批再去调查这位政客。现场的指纹鉴定结果出来了吗?”
木村警官:“现场除去死者及其妻子的指纹外,还在门把手上收集到了一枚陌生指纹,这枚陌生指纹也出现在了凶器上,目前还在比对当中。”
我:“死者在案发前有接触过什么人吗?或者跟什么人联系过?”
木村警官:“我们调查了死者的遗物,在其手机中发现了这个。”
我:“这个毛利宰治看起来与死者之间存在不小的矛盾,作案嫌疑很大。此人已经开始调查吗?”
已经派人去拘传毛利了。这是他的相关背景资料。
毛利宰治背景调查(部分可公开)
毛利宰治,男,34岁,身高177cm,体重72kg,黑旗社成员。
毛利宰治所在的黑旗社是日本东京地区有名的黑社会性质的团体,平常主要通过酒吧、弹珠厅、放贷、色情产业等业务进行营利。黑旗社与自由民主党有着某些利益相关。
思索中,一位警员带着一名男子过来,此人正是毛利宰治。
经指纹对比,凶器上的未知指纹属于毛利宰治,木村警官将人带进了审讯室。技术科同事从毛利宰治的手机中找到了一段与死者相关的聊天记录,除此以外,毛利宰治与小岛樱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密切联系。
同时,在毛利宰治的相册里还发现一张其与死者的合影。但照片中死者满脸鲜血像是刚被殴打过,而毛利宰治抽着雪茄,一脸得意。
这时,在外走访的警探传回了一份死者工作的西餐厅的调查信息。
雷瑟斯西餐厅背景调查
雷瑟斯西餐厅是安田集团旗下的产业,安田集团曾在首相选举中为立宪民主党提供过资金支持。
岸边警探:“本田麻二在雷瑟斯西餐厅工作约两年左右,据其同事提供消息,死者为人友善,知道死者家经济情况不好,大家也都很照顾他。除了一位常来的客人。”
岸边警探:“据死者一名同事回忆,那名客人叫毛利宰治。大约从一个月前毛利宰治每次来吃饭都会让服务生把账记到死者头上,死者也并未说些什么,只是告诉其同事自己欠了毛利宰治钱,然后默许了这种行为。”
我:“毛利宰治最近一次去雷瑟斯西餐厅是什么时候?”
岸边警探:“这个月十五号。”
我:“餐厅的监控记录有调查吗?”
岸边警探:“调查了。通过监控记录我们发现本田麻二每天都走的很晚,基本要餐厅打烊后很久才会离开。但昨晚本田麻二下班走的很早。”
岸边警探:“此外,我们还在14号晚间的监控中发现了坂田议员,而且其一直在餐厅直到餐厅打烊后很久才出来。”
本田麻二、坂田义项、毛利宰治,几乎所有与案件有关的人都曾经去过这家叫做雷瑟斯的西餐厅。而这家餐厅背后的金主竟然是立宪民主党。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党派交易呢?
另一边,木村警官的审问也已经结束。一份审讯笔录交到了我的手中。
询问笔录
当事人:姓名 毛利宰治
性别 男
年龄 34岁
背景资料:3·18案件嫌疑人
笔录内容如下:
警方:你与死者是什么关系?
毛利宰治:本田他之前在我们黑旗社借了400万日元,我是公司派来催愤的。
警方:我们调查了死者的手机,发现在案发当晚你曾经几次联系死者,有什么原因吗?
毛利宰治:昨天本田告诉我他搞到钱了,说要还我钱,七点多的时候我就过去了,去到他家之后敲了很久的门也没人开,我以为他放了我鸽子,就走了。
警方:经检验,凶器上的指纹与你的指纹完全吻合,你现在有重大作案嫌疑。我希望你能如实坦白。
毛利宰治:这不可能!我昨晚根本没见过本田。
木村警官:“这个毛利宰治嘴硬的很,这样审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东西。”
我:“或许他并没有撒谎。”
我:“虽然现场的线索都指向了毛利宰治,但仔细一想,毛利宰治的动机是什么呢?如果杀死了本田麻二,这笔欠款就会成为坏账,毛利宰治的杀人动机显然不足。”
木村警官:“那会不会是毛利宰治又出手殴打本田麻二,本田麻二奋力反抗,最后毛利宰治失手杀死了他。”
我:“也不对,案发现场物品摆放整齐没有打斗痕迹,而且在案发现场只有门把手和刀柄上检测出了毛利宰治的指纹,所以现场应该不是毛利宰治伪装出来的,那就说明两人绝不是因为争斗失手杀人。”
讨论过程中,一封邮件传到了木村警官手机上。
调查令
因坂田义项涉及一项重大刑事案件,现对其进行停职处理,全面接受配合警方调查,不得以任何借口抵抗调查。
我:“先将毛利宰治作为重大嫌疑人羁押在局里,咱们去会一会这位政客。”
我和木村警官迅速赶往坂田义项的家里进行调查。路上,木村警官联系了调查科的同事帮忙调查坂田义项的经济情况。
不一会,警车便在一幢富丽堂皇的别墅前停下。木村警官安排警员对坂田家进行搜查,安排好任务后与我一起审问了坂田义项。
我:“你好,请问你与死者什么关系?据我们掌握的消息,案发前几天你曾出入过死者工作的西餐厅并且呆到很晚,这你怎么解释?”
坂田义项:“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我14号晚上去雷瑟斯西餐厅也是吃饭,因为我和老板认识就多聊了一会,所以才走的很晚。”
我:“昨晚你在什么地方?有什么人可以证明?”
坂田义项:“昨晚我在大阪参加一个环保会议,17号我就过去了,在那边接到上级的消息后我就马上赶回来配合调查了,这才刚进家门你们就到了,你们可以和酒店的工作人员进行核实。”
木村警官马上派人联系大阪警方协助调查。
这时负责搜证的警员前来汇报,在坂田义项的邮箱中发现了一封邮件,这封邮件有两份附件,这两份附件分别是本田麻二的个人信息和毛利宰治的个人信息,这封邮件发往了一个外国匿名邮箱。
看来这个坂田义项不光认识本田麻二,还对他进行了深入调查,而毛利宰治的信息也出现在了他的邮箱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案件再一次走向了扑朔迷离。
几乎同时,调查科也发来消息。坂田义项曾在案发前分两笔向国外的一个账户转了大量资金,因为对方账户隶属于瑞士瑞银集团。根据瑞士的银行保护法,警方无法得知两笔资金的后续周转情况,也无法获知开户人的信息。
而医院那边,监控显示当晚并未拍到过小岛樱的进出记录,不知是从未出去,还是从未在医院中。
我:“坂田义项问题很大,暂且先带回警局收押,后续我们找到更多线索后再审。”
我:“当前要做的是再审一次小岛樱。小岛樱在案发当晚行踪不明,而且根据毛利宰治手机中的信息,小岛樱明显与毛利宰治有什么交易。”
木村警官:“我也是这么想的,我马上找技术科警员帮忙调查一下坂本义项的手机,他和那个境外号码之间不可能只有邮件往来。”
在回警局的路上大阪警方发来消息,经过确认,案发当晚坂田义项确实一直待在酒店参加会议,铁路局方面也提供了坂田义项的车票信息。
没一会车便开到了警局,在警局内,我们再次见到了小岛樱。她的情绪看起来仍十分崩溃。
见我们来,审问员将一个证物袋递给我们。我打开证物袋,发现一份意外保险,受保人是本田麻二,受益人是小岛樱,在小岛樱的
手机里,也找到了案件的相关信息。
放下物证袋,我走进了小岛樱的审讯室。
我:“我们已经查过监控了,案发当晚并未在医院的监控中看见你的身影,这你怎么解释。”
我:“我理解你现在的处境,撒谎对案件侦破没有一点好处,除非本案的凶手就是你。”
小岛樱:“不是..不是我,我没有杀麻二,我怎么会杀他,他是我的丈夫啊...”
我:“你还不交代?”
小岛樱:“我……我当时在陪人喝酒。”
木村警官:“陪什么人喝酒?在什么地方?”
小岛樱:“我不认识那个人,是毛利宰治介绍的,毛利告诉我,只要我去陪客人,一次就给我50万日元,我想着能快点还清债务,就答应了。那个酒店叫明珠酒店。”
木村警官随即派人前往小岛樱所说的酒店,在案发当晚酒店的监控记录中确实发现了小岛樱。
我:“毛利宰治和小岛樱现在很难找到什么有用线索了。我们的突破口还是在坂田义项那里。技术科的进展如何?”
木村警官:“查到了一条短信和两条通话记录。”
此时,本田麻二的进一步尸检报告传来。
尸体检验报告
检验地点 东京市公安局法医鉴定中心
1、死者男性,37岁。致命伤口为前胸一处刀伤,该伤口造成死者肺动脉割裂,最终失血过多而亡。
2、死者体表除致命伤口外还有大量的人为殴打痕迹, 体表无防卫伤但胸口致命处有多处轻微细小的伤口。
3、死者体内并无安定药物成分,也无其他有毒物质。
4、根据死者体表特征,死者的死亡时间约在3月18日晚19:00--20:00之间。
分析意见
致死原因为左胸贯穿伤,死者体表的陈旧伤痕恢复程度不同,很可能曾经经受过多次殴打。
鉴定人 山田洋子
我:“原来是这样!不过也没算白费功夫。”
看完尸检报告,我的心中对本田麻二死亡案已经有了定论。
我:“死者胸前有多处试探伤痕,这是自杀时才会有的独特伤痕。”
木村警官:“可现场发现的凶器上有毛利宰治的指纹,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起当时雷瑟斯西餐厅员工的询问笔录,毛利宰治经常去雷瑟斯西餐厅吃饭,而且每次都会将账单记在本田麻二头上。本田麻二很可能就是在洗碗的时候拿到的沾有毛利宰治指纹的刀子。
我:“我们得再去一趟雷瑟斯西餐厅。”
我们驾车没一会便赶到了雷瑟斯西餐厅,进入西餐厅亮明身份后,我找到了雷瑟斯西餐厅的后勤人员。经确认,后厨确实在前天曾要求再采购一把西餐刀。至此案件逐渐清晰。
本田麻二很可能是为了骗保所以设计了这一切,让自己的自杀看起来像是谋杀,以此来骗取巨额保险金。如此一来毛利宰治会因杀人入狱,小岛樱可以借此拿到巨额保险赔偿款还清黑旗社的债务,儿子的后续治疗费用也有了着落。
本田案前因后果至此已经全部明了。但由此意外牵扯到的坂田义项也绝非善类。
我:“我有一个猜测,此次内阁委员会参选的只有两个人,自由民主党的冲岛芳子与立宪民主党的坂田义项,二人实力如何?”
木村警官:“二人实力相近,但党派实力差距明显,虽然竞选还没开始,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没什么意外的话冲岛芳子几乎百分之百竞选成功。”
我:“没错,如果坂田义项想要在这次大选中获胜,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杀掉冲岛芳子。”
木村警官:“你的意思是,那两笔汇入境外账户的钱以及打给境外号码的电话都是在联系境外的杀手?可他为什么把本田麻二与毛利宰治的信息也发给境外的杀手了呢?”
我:“这只是一个猜测,我们无法考证。”
我:“在14号晚上,坂田义项曾到过雷瑟斯西餐厅而且直到闭店很久后才出来。雷瑟斯西餐厅的背景信息你也看过了,是隶属立宪民主党的产业,如果他在14号是去见那个境外杀手,但是却被经常加班到很晚的本田麻二看到了呢?”
我:“结合本田麻二家垃圾桶里的纸条,上面写了坂田先生、冲岛芳子,为什么不是坂田义项?很可能本田麻二也不知道坂田义项的身份,只是听到有人称呼那人为坂田先生,所以他才会写下那两个名字。”
我:“至于毛利宰治的信息,我猜想很可能和黑旗社有关,黑旗社是自由民主党旗下的产业,坂田义项在调查了本田麻二后发现他与毛利宰治走动频繁,所以担心本田麻二将事情透露给了毛利宰治,这样自由民主党就抓住了他的把柄,所以他才想将毛利宰治一起除掉。”
我:“你看3月19日坂田义项给境外号码发的那条短信,短信上说暂时不要动手,说明杀手很可能还没有行动,而且如果在本田麻二和毛利宰治中选择一个先杀,先死的也应该是毛利宰治,因为毛利宰治才是那个可能会导致“谋杀议员”这件事暴露的人,但他并未想到本田麻二会先一步自杀,更没想到会因此事而将他的计划全部毁掉。”
木村警官:“终于,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可以将真相公之于众了。”
我:“公之于众?你真的打算这样做吗?”
木村警官:“为什么不?”
我:“本田麻二自杀骗保行为一经证实,小岛樱不会拿到一分赔偿款,家庭失去了经济来源,账务无法还清,他们儿子的后续治疗费用更是渺茫。届时,毛利宰治便会完全控制住小岛樱,令其沦为专职陪酒女,本田麻二自杀行为等于是个笑话。”
我:“不过,碰巧破获一起党派间恶意竞争的你,一定会升职加薪。冲岛芳子得知此事后定然不会怠慢了你。因真相而获得好处的,好像只有原本就与案件无半点关系的我们。”
木村警官:“可警察的职责不就是找出真相,还受害者一个正义吗?这也是上学时,您教给我的。”
木村警官:“老师,我..该怎么做?”
我:“假设这样一种情况,案发当晚医院的监控录像出了故障,而小岛樱一直都在陪护其儿子。尸检报告中发现了多处防卫伤,而毛利在案发时间并无不在场证明,凶器上又恰巧正好有其指纹,证据链闭合。同时,毛利本来就是黑帮成员,又涉嫌强迫妇女卖淫。一个恶棍杀人总归符合人们的客观印象的。”
木村警官:“老师,这是渎职。”
我:“我是给你选择,并没有替你选择的意思。我的任务完成了,回见,木村警官。”
真相不总是值得被期待的,它可能是荒凉的、是不堪的、是受害者至死不愿被揭露的。施暴者的罪责会由法律制裁,那受害者的罪责呢?法律与正义就像阿努比斯天平上的心脏和羽毛,我们不能否认罪责与良善等同的概率。
该怎么选择呢?
残酷真相和众望所归,该如何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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