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空沌和尚

世界就是这样，要么有资格成为仙人。

要么像下巢人一样，通过虔拜和手术让灵力融入到义肢上，而最大的辅作用就是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上限。

被仙风道骨的年轻人挑上是一件好事。

可脑袋里天旋地转的吴竫安却开心不起来，只觉得南岸学府的校长和那些仙人在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可太阳灵力产生的幻听，听也听不懂，更让人烦躁。

“太阳生性暴躁，头晕也是合理的。”

吴竫安捂着脑袋闻声看去，是一位青衣少女，头发盘在脑后，戴着发簪，而四周的下巢人都微微低头，眼睛向上斜着偷看。

可在吴竫安眼里，属实是一般。

甚至还不如班里长着兔子耳朵或老鼠尾巴的女生---太像个正常人了。

【你的确要看看医生，最好做个脑前叶手术】

“你们见过其他的？”

吴竫安看着手中散去的火星，他明白这些灵不是自然消散或离开，而是在争先恐后的逃走。

“当然，虽说被太阳灵眷顾的比例很少，但也架不住人多啊。”少女随意地挥挥手，便散去周围的瘴气，“所以师弟不会给任何特殊，好好把握机会吧。”

师弟？

吴竫安看了眼走远的年轻人，再回头看看递给自己一张电子手册的少女...后者看起来要比前者还要小啊。

“明天我会拜访你们，愿意的跟着我们走，不愿的就留在这。”

听到这，投在吴竫安身上的羡慕就更多了。

吴竫安望向转身走远的少女，发现她裸露的脖颈处有一道接口，像是某种电源线或是U盘的插口。

【可以，这很赛博】

对嘛，这才符合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等青衣少女一走，班上那群成绩靠前的人就立马围住吴竫安，这群人里面有的打算去炼丹公会的，还有的被格物公会记入电子册的。

“你还在想什么？”

“成为仙人，位列仙班的事还用想！你以为人人皆可成仙啊！”

但如果非要分出个高低，还是吴竫安的玄山更胜一筹，单是那个“仙法”就足够吸引人了。

他们这些人修的灵力乱七八糟的，根本就不适合走那些道。

“可这一走，就不知道多久才能下来一趟。”竫安将电子手册的两端合拢，关闭了屏幕，“还是回去说一声比较好。”

“要换我，直接当天就走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

“说那些有什么用，不如趁机会再看一看仙子...我说的不是格物公会那群机器人。”

一想到可以见到太阳，终于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时间的变化，吴竫安就激动得想立马找到知姐，抱着告诉她以后可以去上巢了。

从来没有被灵力异化的人，竟然真的做到了，他在心里感谢那位陌生的‘大圣’。

“原本还担心你没法被异化，你父亲会开心的。”彭正晴搂过他的肩膀，推开围观的所有人，将其带出校园，“既然结束了，你就先回去吧。”

“现在还没到放学时间啊。”

“呃...昨晚的矿难出了点事，你今早应该听说过吧？”

吴竫安想起那个疯道人，满身的污泥，像是逃出来的，于是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如果我没猜错，那个道人应该就是唯一的生还者。”彭正晴叹了口气，撇开头，望向远处热闹的集市，不敢看吴竫安一眼。

唯一活着的，还疯了。

嘴里一直嚷嚷着“我要拜三清”“深渊追上来了”。

吴竫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他不敢去细想。

“我爸不是干维修钻机的么，怎么会...”他自顾自的打了个哈哈，立马拿出电话翻看，“况且我也没收到什么消息啊。”

他连连后退，心底把能骂的全骂了一遍。

虽然他厌恶这个下巢，厌恶这里的生活方式，但不代表他对养了自己十几年的亲人会报以敌视。

吴竫安双眼盯着由碎石块铺成的粗糙地面，一边往家里赶去，一边在心里重复的否定猜测。

可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站在他家门口的不是他的奶奶，也不是某个邻居，反而是个和尚，他双手合十，盘坐在楼道间，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经文。

身上也有伤痕，但比起今天学校里的那些

和尚要少得多。

“阿弥陀佛，贫僧慈悲寺空沌。”

无论是身体，还是口音，完全不是平常给香客做买卖的杂工。

“你...在我家化缘的？”

“我是来成佛的。”

吴竫安心里升起一丝烦躁，本来就被压抑着，碰到跟自己打哑谜的和尚顿时就没了好脸色，打算绕过去开门。

“施主，我真的是来成佛的。”

“大师，你觉得我是什么人，说让你成佛就让你成佛？我奶奶天天想着自己家升官发财，怎么也没见啊！”

“你家的确是发财了。”

空沌的声音平平淡淡的，最后为了让吴竫安相信，还补了句“出家人不打诳语”。

能发什么财，作为普通人的父亲就是给深岩集团打杂的，顶多升个职位，吴竫安琢磨了一会，看他没在开玩笑，于是暂时停止了脑子的胡乱猜想。

别自己吓自己，不一定就是他想的那样。

“怎么说？”

“深岩集团因为勘察矿洞的事，给了所有人赔偿...施主？施主！”

这下吴竫安明白了，从早上开始的迷雾彻底的消散了。

难怪他早上没有见到奶奶，平常她都是下午去炼丹公会工作的；难怪那个疯道人说全死了；难怪彭正晴老师看的他眼神一直都有点怪....

被仙人看中的大喜后，立马就是突如其来的大悲。

“阿弥陀佛，现在施主的家人还在和深岩集团交谈，不过不用担心，贫僧就是来成佛的。”空沌挠了挠伤口，扣下一块烂肉。

好像不是自己身上的，脸色依旧保持着平静，扶着吴竫安解释。

“您父亲与深岩集团还有一年的契约，所以钱财拿不满。”

吴竫安不知道说些什么，心里莫名的浮现出五通神的笑脸和格物公会的疑问。

“所以...大师是来帮我拿回剩下的钱？”

“不错，贫僧将代替施主父亲，续完一年，只有这样，你们才能立马拿到所有赔偿金。”

少年猛然回头，他原以为这个和尚是被主持因为那声“有缘”而喊来帮助自己，可实际

上并不是他想的那么龌龊。

空沌大师平静的站在那，完全不拿自己的生命当作一回事。

脑海里的骰子抛下，认知及格。

【检定成功...请保持怀疑，这是否是求五通神求来的‘财’？你要明白一切都有因果】

“虽然不知道施主是怎么切断五通神的财线，但也算是好事...贪嗔痴皆为虚妄。”空沌大师看他摸了摸胸口的瓶盖挂坠，出言提醒。

真是个怪人，谁会把汽水瓶盖当挂坠。

“五通神！”

他听说过这个财神，在下巢是最受欢迎的，因为基本上有求必应，而对于下巢佬而言，有钱才是最重要的。

吴竫安开始恨...开始更加的厌恶下巢的生活方式。

他们明明知道自己不一定能够偿还，但依旧抱着侥幸，企图一飞冲天。

那么格物公会的那群人也是看到了什么‘财线’？吴竫安低头看了看被划上不知名符号的瓶盖，心想知姐的这个东西的到底是什么。

脑海里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潜意识喋喋不休的话语让他感觉脑袋都大了一圈。

当真是唐僧念经，大圣头晕。

“所有契约没到期的遇难者都有苦行僧作代替，贫僧话带到就走了，施主不要太过沉迷...执念对修道可没什么好处。”

“大师！踩一脚！！”

“还有何事？”

“带我去深岩集团那。”吴竫安想到了刘萍给父亲求的那块元宝，“大师，至少让我再见父亲最后一面吧。”

空沌大师头疼地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地念叨“主持，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的啊”。

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但寻常下巢人都是伤心一会，就开开心心的拿着钱让苦行僧代替丈夫或父亲继续未完成的集团契约。

于遇难者家属而言，尽快放下执念也好；于苦行僧而言，也不会结太多因果。

空沌看了看咬牙切齿的吴竫安，心想这人指定是钻了牛角尖。

“何苦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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