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共三部六曲,约120万〈1.1.11龙游浅水遭蛇咬〉
*战*争*下*的*和*平*
鲁岱著
〔1.1.11龙游浅水遭蛇咬〕
这第一个提出革命万岁的人是孙中山,而这第四个锦囊妙计倒也是由他自己控制。因此,当孙中山择机振臂高呼时,事先被他安排好了的旧金山市的四个最要好的朋友,也接踵孙中山的后面,叫喊了起来。同时,这四个朋友遵照孙中山的吩咐又各自组织了几个人跟着呼叫,于是,让台上的所有保皇派被彻底击溃而早已逃溜得无影无踪了。革命党人赢得了这次海外大论战的决定性胜利,从而为建立国民政府而加大了思想和舆论上的政治筹码。同时,这也是孙中山在美国之革命行为中一忧一喜的戏剧性结束。经过小休一段时间,他们一行人又先后去法国和德国践行募捐和代款事业,但皆不尽人意,直接导致孙中山的“衔圆四政”计划落空了四分之三。结束美、法、德三国之行以后,胡汉民等人因事一一回国了。可是,孙中山仍得坚持独自前往英国实现他的计划之旅。
经历了三个国家之后,在孙中山的思想上产生了一些新的想法。因为实践证明,这三国之政界及金融界并没有同情和支持中国革命,至少是没有实质性行为。这就使得孙中山对于西方国家的可信度有了动摇。这也难怪,孙中山从12岁开始就已经生活在了国外,包括读书、交友、工作和参加革命等,主要都是些外国的所见所闻。因此,他这次仍坚持要去英国寻求政治外交和经济物流方面的援助还是情愿的。他在心里就这么琢磨着:“我在英国的关系是最好的,朋友也最多,最真诚。再说,英国也是世界上牌子最老练的发达国家,且对于革命最持积极态度,可称之为世界近代史上的‘革命之父’。因此,这次英国之行,照理儿的不会是一无所获。”
旅途中进入了英国地界,孙中山打开了手提包,掏出心爱的笔记簿。孙中山清楚的记得,这本精装豪华的笔记簿是哥哥孙眉去香港时给特意买的。原因是这册子的扉页有一句经典性名言:“革命无罪,造反有理。”孙中山不知将这句名言读了多少遍。今天,当他再次阅读时,令他想起了这回子准备向英国政府提出的三条交涉要求。第一,停止对清朝政府的一切贷款。第二,以中国革命政府的名义,与英国汇丰银行商谈借款事宜。第三,取消英属殖民地政府对自己的驱逐令,以便取道回国。
一想到这里,孙中山就要落泪了,手上的笔记簿难能关合。那是第一次策划武装广州起义。经过半年时间的暴动准备,孙中山决定由他和陆浩东、郑士良等人担任军事指挥;杨衢云等人在香港负责购买军械并招募起义人员;由朱贵全等人带领400勇士从香港出发,妆扮成工人模样,把手枪藏在桶内充作胶泥,混入广州城中;城内的会党里应外合,联络的口号是“除暴安良”;进城后,分头占领各衙门和清军驻地。同时,附近各县的会党成员从四面八方攻城,一举夺取广州,建立反清革命根据地。后来,正当起义时刻,因为杨衢云触犯军纪而误事,导致广州起义胎死腹中。其中,革命党头领陆浩东、朱贵全、丘四、程奎光四人被清政府捉拿处决。同时,清政府也电令亚洲、欧州和美州各国公使,严密监视流亡到国外的反清革命党人。港英政府应清政府的请求,还对孙中山特别地下达了驱逐令,不允许孙中山居留香港等英属殖民地。
孙中山合上笔记簿,呆目凝神,久久不能平静。他盼望着这次的英国之行有一个圆满的结果,以致能带一份特别礼物送给为国捐躯的革命党人。因此,他在心里头咏上了一曲《天净沙•为英魂守卫》:
龙须虎胆牛蹄,探天得月无回,热血甘淋大地。千杯不醉,誓为英魂守卫!
乘坐麦歇斯底号轮船的孙中山抵达英国利物浦之后,心情才渐渐地平静下来。他下船后,看了看周周,青一色的外国人而无一个中华面孔。这时,他抬头望了望天空,见有一处黑色云团在鬼谧般的移动。他心里头无形中产生了一沓儿疑言:“这冬日的天气,即便有雨,也不会是很大的,常常是云层密布,细雨连绵。今日怎么了,这朗朗乾坤就这么一团黑云捣乱着东方神韵,似乎有些不可思义。难道说这冬阳之下还能有什么雷雨不成?”孙山中正在思索之际,忽然“轰隆”一声,从乌云顶上落下来一个炸雷,将这利物浦码头似乎炸得碎片横飞。顷刻间,有几颗差不多豌豆大小的离奇般雨点,七零八落的打在这人群之中,引起一阵子骚乱。孙中山的头冠也被雨粒砸中,黑色礼帽顿即歪歪斜斜而失位了正统。可是,没能持续两三分钟,雨就没了,云层也渐渐褪去,大地反而一片死灰,无有半点儿生气。
孙中山没有避雨,下船后,他一直快速行走,并且很顺利地转坐火车,直达伦敦。出火车站,天色已晚。孙中山就在附近的斯屈朗街赫胥旅馆暂且住了下来。晚上,他看了看书,也没多大兴趣。他又翻阅了那份报纸,重温一片那条令中国人拔足欣舞的短消息:“清国革命党占领武昌”!
翌日,孙中山准备着去英国外交部,因为那里有一个朋友。可经过联系,得到的回复是:外交部这些日子很忙,过几天再作商议。无奈,孙中山只得在旅馆暂且住下来,继续保持联系。两天过去,孙中山觉得心中有些闷,想出去走走。可是,转而一想:“这无缘无故的抛头露面是不妥的。因为,清朝政府不仅没有取消对自己的禁令,还变本加厉地追捕与谋杀。”思维到这里,他还是决定不外出的为好。又过了一天,他突然接到了老师康德黎的邀请,于是,欣然应允了。这是他最为崇拜的老师。康德黎,香港西医书院教务长,博士,英国人。孙中山的毕业执照和医学硕士学位,都是他亲手颁发的。孙中山是康德黎最喜爱的学生。
上午10时许,孙中山从赫胥旅馆出来,路过市政厅博物馆。他进去随便儿的转悠。这里的一切他太熟悉了,尤其是英国工业革命史、达尔文进化论和宗教大厅,他已是眼熟能详。近十多年来,由于革命思想日益强烈,让他对宗教的信仰渐渐淡薄了。从博物馆出来,是威斯敏斯特大教堂,这是伦敦屈指可数的名胜古迹之一。可是,此时的孙中山也无暇光顾,他只是在心里头咏叹:“英国,名胜旅游点甚多,古迹灿烂繁荣。除此之外,英国的贸易发达,车马蓬盛,人民富庶,社会秩序井然。这些都是目下的清国所不能企及的。相比之下,当下的清国,贫穷落后,民不聊生,挨打遭瓜分,令人痛惜。”这一咏致一悲戚,就让孙中山落下了情感的酸泪,落下了愤懑不羁的心词《破阵子•残月几时圆》:
月朔长亏末望,广寒人冷天黑。虫鸟无眠秋夏乱,草木凋残不见蕾。智灵何处归?
擂鼓声援上宇,成城众志天齐。白狗红铃哀乞尽,光耀人寰复几时?望穿吾眼兮!
心音哀过,孙中山又从侧面看了几眼大教堂。这时的孙中山心情还很沉重,仿佛那首《残月几时圆》的词依旧在头脑中环绕,尤其是“白狗红铃哀乞尽,光耀人寰复几时?”两句,让人的心,哀挂在了那遥远的广寒宫上,脚已用不上力了。他有些迷迷糊糊,两腿无节律地向前移动,不知不觉,竟然让孙中山走入到了一条从未去过的街道。忽然,有一个人迎面走过来,微笑着向孙中山打招呼,用英语问道:“先生是日本人还是清国人?”孙中山随口半句:“清国人。”“那我们是同胞啦!”那人高兴地又说:“他乡遇亲人,真是太好啦!敢问先生是何省人氏?”“广东。”孙中山又是半截话丢出,人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脚尖忽地被一个什么东西阻挡了一下,人顿然清醒了过来,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刷的闪过:“不对!这个华人不对径,他热情过了头!”孙中山变得警觉起来,抽出眼神朝那人一望,见他两眼暗光,额头削斜,脸面说笑也不像,说不笑也不像,一身子高兴,还假嘻嘻的踮步上前拉住孙中山的手,放声嗓门说喇叭话:“真是幸会,幸会!兄弟我也是广东人,姓宋名芝田,能否赏光去寒舍一叙乡情?”“不,不。”孙中山一边用力甩臂避开那人,一边快舌子说话:“我还有一点急事,改日再叙吧。”说完这话时,孙中山已经就步一个急转弯,折回了进入街道的方向。这时,街上正好有一路行人,孙中山急腿穿插到行人之前方,撒足逃溜。跑了一段路程,眼看就要甩开那个可疑的人了。正当孙中山出现一点儿欣意的时候,迎面开过来一辆大货车,“咔嚓”一声横停在了本来就很窄狭的街道上。孙中山的眉头骤然一蹙,认定这是前来配合逮捕他的清政府伪装官车,可忽听车内传出声音:“车子坏了,贝克尼,带两个人下去看看。”即刻,从车上走下来三个人,急匆匆的恰好堵塞住了大货车仅留下的一个窄巷。同时,也正正儿的挡着了孙中山的前路。“大事不好!”孙中山心头一锁,冒出几个字后又折回身子朝着车子的另外一边穿插。然而,更是不凑巧,另外的一边被几辆人力拉车给硬硬封死,连一个兔子都钻不过去。孙中山一时难能通过。无奈,他只好放慢速度,上一脚下一脚的从拉车边缘翻越过去。当他再扭头察看时,见“尾巴”断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孙中山又开始加快速度奔逃了。可是,还没有甩腿几步,就又见有一个英国人插路过来而迎头搭讪:“喂,逸仙先生,好久不见,近来可好?”“你是?”“嗨!真是贵人多忘事。几年前,您赴这英国考察,在华人留学生会上的‘谋革命大计’演讲,谁个不知!我马格里过去旁听了哟。”孙中山一想,果有其事。此时,他朝向街上扫眼一望,没有见到一个华人面孔。于是,一个火花在头脑中闪过:“该不会又打我的主意吧?这也许是虚惊一场。”接着,孙中山就与这人搭讪了几句。见孙中山的戒备意思有了松动,那人用手顺向一指,很自然地说:“那儿就是我的家,进屋里坐坐。”“不必了。初次相识,显得有些唐突,我们还是过些时候再说吧,我今日还有点儿急事。”孙中山边说边准备离开。恰在这个关键节点上,又从旁边走出来一个英国人,笑着对孙中山说:“喂,孙先生,我叫纳格里阴,是马格里的同事。我们都是熟人,不碍事的。进屋里喝一杯茶吧。歇歇脚再走。”孙中山还是想急着儿离开,他边说边迈开了脚步向前行走。可是,这两个英国人更是热情有加,一个哈哈两个笑的轻口儿说话:“哎,孙先生。哈哈,知道您忙,去去就来。”“没事,没事的。哈,走吧。”也许是这两个英国人过于滑稽,他俩一边说笑一边伸手,并一左一右的拽着孙中山之膀臂往他们想要去的方向前行。转过一道小弯,走近临街上的一扇老门。这时,孙中山已完全感觉有被捕的危险了,正准备大喊救命,可为时已晚。两个英国人瞬间摘下笑意,装上一副严厉的面孔,不由分说,奋手一合力,将孙中山夹扔到门内。“砰”的一声,这大门顷刻间被关上了,死死地被关上了。
这里是清庭在英国伦敦设立的使馆。
孙中山已正式被捕。
一首诗《门关了》,吟着哀鸿遍野的中华,吟着国人关不起的泪:
门关了/门被死死地关了∥这关的不是门/这是残腐/这是没落/这是丧权辱国∥门关了/门被死死地关了∥这关的不是门/这关的是革命/是曙光/是人民的福祉/是国家的前途命运∥一扇门关了/百千万扇门也会关的/因为/人民望穿了眼/国家望穿了眼/几千年的历史被关进了门内∥这门/这扇中华的门/真的关不得啊/更关不起
在囚禁室里,第一个光顾的人是马格里。他见到孙中山,就非常得意,挂着一个拾到黄金般的脸兜子边笑边说:“孙逸仙孙文先生,我们已经等候你多时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现在跟你说白了吧,我是贵国使馆请过来的。”“请你?”“是啊!孙先生。你们的清政府不惜花费重金,在世界各地收买密探跟踪你,逮捕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只是条件还不允许,才迟迟没有对你下手。今天……”“你的诱捕成功了是吗?”“你说得太对了孙先生。今天这个机会我们已等待很久了。嘿嘿嘿,告诉你吧,我们的计划是很周密的,想到你太难对付了,才雇用外国人,今天也一样。我们的第一步计划是利用你们贵国的同乡感情捕收你,但又害怕你不上钩。因此,我们又设置好了第二套方案,即利用外国人面孔消除你的反清顾虑。孙先生,你果然聪明绝顶,让我们到了手的钱险些落空。还有,若不是碰巧了那辆大货车及几号人力车而耽误了你的时间,你还会让我们的第二步计划落空!这就叫做上帝欠我们的钱。啊们!”“卑鄙!”“嗨!孙先生。你聪明一生,可惜糊涂一时。你的生命交给国家,我的生命交给金钱,这有什么两样?各取所需!”“呸!无耻。”“哎!孙先生,这人的一生嘛,没什么牢骚的。我还是直肠子的告诉你吧,你将很快地被秘密押送回国,接受贵国惩罚。这里,还剩有一点儿时间,假设你能跑得出去,那就不是我们的事了。孙先生,再见!”
夜里,是孙中山最难熬的时刻。他知道,他的身份已经完全被暴露了,更坏的是还没有一个朋友知道自己被捕的事,如果逃不出去,很快就会被处死。他想到了清朝政府的歹毒,无能,坑内,卖国;他想到了革命战友的被监视,被驱赶,被迫害,被杀戮,让自己彻底不眠!在思维中,有一种坚毅的语言在绽冒金花:“我孙中山死不足惜,只是自己的革命志向尚未如愿,残喘的清朝政府还未能被彻底推翻,人民的共和更没有实现。这是我孙中山所不能屈服的!”
第二天,在英国伦敦东部的一个家庭里,一个俊俏姑娘正在她的妈妈身边撒娇:“好妈妈,你今儿晚上准备弄些什么好吃的?女儿好长时间没吃到称心的饭菜了。”“你想吃啥呀,尽嘴馋!”“妈,你说什么哩,还有我爸也要吃呢。”“看你说的,你怎么将你的馋劲儿往你爸那儿拨?”“妈!我跟你捶捶背。”“好,好。只要你替妈捶好了背,妈就弄好的给你吃。”“妈,你可说话要算数哟。”这姑娘一边说着一边转到她妈妈的背后,轻轻盈盈的捶起了背来。
晚餐,办得很丰盛,一家人围坐着小桌子吃得好开心的。餐毕,女孩子说:“妈,这还得要感谢你的,办了这么一大桌子好菜。”“吃够了就行。”“爸,你也吃好了吧,现在你说说,今天又有什么好消息?”“有,有。今天还真有呢。”“快点儿说呀,是个什么好消息,说给你的宝贝女儿听听。”“今天的消息呀,不仅好听,还是一个特大的消息呢!”“什么好消息大消息的,快点儿说吧,爸。”“是呀,别神秘兮兮的,你那宝贝女儿已经等不得了。”“昨天呀,清使馆秘密抓来了一个大人物,据说是那清国头等要犯,或是第一的大大犯人。”“爸,那是谁呀?”“喂,柯尔先生在家吗?”门外一个人的喊话打断了这家子甜美的饭后闲言。“在。”这家里的男主人一边应答一边起身去大门外迎接客人了。
“妈,你猜猜,我爸说的那个清国大犯人是谁?”“傻闺女,我哪能猜的中。”“妈,你就猜猜看吧。”“我对清国当下的人物不怎么熟悉,你学了不少华语的,你也猜给妈听听。”“好,妈妈,让你的女儿来猜。如果猜的准,捱会子爸爸来了,你可要为我作证哟。”“行,行,妈妈替你作证,女儿一定猜得很准的。”“依我看哩,这个头等的要犯,不是一个杀人犯,更不是一个抢劫犯,也许是一个政治犯……嗯,再不就是呀,这个清国的第一个大大人物,第一个政治犯,应该,应该不是康有为,也不是梁启超……那,那,那一定是,是孙逸仙……啊?啊!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快,快快!我,我要,我要救……救,爸……”
屋内,顿时慌乱的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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