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下的和平》1.1.16

[长篇小说〕〔共三部六曲，约120万〈1.1.16黑夜劫色〉

*战*争*下*的*和*平*

鲁岱著

〔1.1.16黑夜劫色〕

用软刀子割了一下堍儿桥的5个肇事者之后，怪味县长咬牙翻眼，将惊堂木一拍，大喝：“带东门高蝤兄弟六个上台！”旋即，一路衙门武士押上来六个人站成一排。县长又突然间转为笑脸，而且，怪调慢腔的遣词派语：“呵呵，我说你们这东门隆的一家六个兄弟呀，也太够有感情了，赠送给我这么个好看的妹子，你们不觉得红脸吗？我已经50多岁了，人家才18岁多一点，亏你们想得出来！告诉你们吧，那个女子已在当天送回家了，你们给她家里的那500两银子，就算着人格损失、惊吓什么的去孝敬她的亲人吧。现在，那日的死者和伤者都在要钱，我们县衙里，已没那么多贴补的了，更何况你们的架斗也打赢了。因此，我决定，再让你们每个人出170两银子，比堍儿桥的那几个人，每人多20两，你们愿意吗？”“愿意，愿意。”东门高蝤迅速答应：“我们也在三日之内交齐。请县太爷放心。谢谢，谢谢！”“那女子你睡了！”东门高坎突然顶嘴一句。“啪，啪。”县长没有说话，只轻轻拍了两下子巴掌，就从台后走出来两个女子。一个是当时领着姑娘到县太爷房中去的妇女，一个是谭茹茹。有人就当场喊话：“那妇女是县长夫人！”谭茹茹也说：“当日下午，我就被送回家了。县长是好人。”“伍堡长。”县长一声喊叫，就有坐在旁边的堡长站起身来。县长对他说：“剩下的事，你来处理。”立刻，伍堡长走到台前，高声说话了：“乡亲们，我为官渎职，犯有渎职罪。给你们造成了生命的重大损失，因此，我的罪比他们还要大，罚200两银子。3日内交齐！”说完，他又让东门高坎兄弟6个退下了台。最后是东门护说话：“我没有完成堡长交待的任务，还让那事弄砸了，我也罚银150两。县长跟我说了，他自己也交出200两银子谢罪。”转而，他又让东门本银过来，说：“这里将要收到的2320两银子，由你暂且保管，日后，这所有的钱都用于死伤者的抚恤费和诊疗费。”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伍堡长宣布散会。

怪味官场怪味官，从来都是半桩贤。

头能顶起千斤重，脚扫浮尘胡乱旋。

笔点青天人世杰，冰封草莽马牛寒。

清官利国民长颂，史记诗吟非眼前。

又诗：

为官最是德为行，岂可偏言混暗明。

权管万愚身自蠢，印撑一日胆生惊。

洁身自好千夫颂，人正影明一届宁。

千古官场千个样，扬镳分道后人评。

风吹云散，时过境迁。几个月以后，在一个麦地沟里，有一串细细的声音惨淡传出。此时，正在山上帮助西门平锄红薯草的东门下娃侧耳听到后，感觉声音不太对劲，于是就问西门平：“西门嫂子，这声音好像是谭茹茹的哭泣声，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嗨！”西门平一边锄草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全村人都知晓的事，你一直不在屋子，恐怕就只有你一个人不知情了。”“嫂子，你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东门下娃急了。说完，她又要西门平搁下锄头坐下来细说。于是，两个人都停止了干活，用锄柄当作坐凳，挨着儿坐下来说开了。

“事情是这样的。”西门平亮开话匣子一统儿的往外倾泻：“谭茹茹是一个苦命的孩子，举目无亲，从小就寄养在她的伯父家里。后来，她伯父家也出了灾祸，自身难保了。如此一来，谭茹茹就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单闺女。就有一次凑巧，高蝤想买一个丫头去巴结县长，正遇着了这姑娘的伯父，几经讨价还价，才以500两银子高价卖给了高蝤。后来，人被退还了，钱却被县长断案给了她的伯父。这样一来，高坎的兄弟们白白的亏了这么多的钱，同时，还罚了很多银子，被县长狠狠地割去了一块肉，又被提拿到台上亮相出了丑。这一连串的坏事，让高坎日夜想的不舒服。每每发苦闷，高坎就拿棍棒打他的老婆出气。一日，高坎又要打他的老婆了，没想到，他老婆的一句话，招致了茹茹姑娘的灾难降临。”“一句什么话？”“如果当时谭茹茹不反抗，依了县长的好事，你还能这样吃亏吗？”西门平又说：“这本来是一句拿沙挡水的谎话，没想到高坎竟然信以为真了。”“那后来呢？”“后来？后来高坎去谭茹茹家，骗她出来说是有一点儿事，并一直把她骗到了山上。然后，高坎就将心里头的怨恨什么的统统的发泄到谭茹茹的头上。茹茹本来就是一个很本份的姑娘，如何经得起高坎这样的人诉说？也算是有口难辩了，谭茹茹只是伤心的哭。可是，高坎呢，他不是一个理解人的人，更不是一个同情人的人，他见茹茹哭了，越发的觉得她心中有愧，越是要向茹茹发臭狠，甚至威逼。这时，茹茹哭着要回去，高坎哪肯放行啊。这样，又纠缠了一阵子，问题就来了……”“好了。嫂子，不用你再说了。”东门下娃气愤的喝地站了起来，吐一口唾沫说：“那高坎肯定要了她的忠贞！”“正是。”西门平也一边说话一边站了起来，好像话不说完而烂在肚子里不舒服一样，她还是继续叙述：“自从有了那一次，以后每隔十天半月的，他都要去要挟谭茹茹出来满足他的兽欲。嗨！高坎这人连狗都不如。”西门平也越说越怒气冲天了。“嫂子，今天这事就谈到这里为止。我们干活！”说着，东门下娃拿起锄头开始锄草了。一阵子之后，虽然感觉那麦地沟里的细泣声音没了，可西门平的心里，总觉得有一个解不开的疙瘩在困扰着她的神经：“下娃这伢也怪的真！她听了这么一件令人忿忿不平的事，我估摸着她会暴跳如雷的，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冷静！”

这日晚上，东门下娃吃过晚饭后，跟往常一样，早早地进房间休息了。可是，她趁天黑而各家都关了门以后，一个人悄悄的溜出了门，直往吕窑塘村找吕丹青了。进门后，东门下娃就将来意和缘由跟吕丹青的一家人说了个明白。随后，她就和吕丹青一起急急忙忙地赶到了谭家岭。

谭家岭，谭茹茹的村庄，离吕窑塘不过四五里远的路程，这湾子亦属于仁仨堡辖，与东门隆有五六里之隔，而东门隆和吕窑塘也只相距五六里远，因此，东门下娃、吕丹青和谭茹茹三个女孩子的村庄位置构成一个斜三角形。不知是天助好人，还是东门下娃熟谋深算，此时，谭茹茹只有一个人独居屋内，她伯父的一家子人都不在屋子。两个人进去之后，东门下娃就使了一个小小的计策，说：“东门高坎在你那老地方等候你，他要你立刻出去。”本来胆战心惊而惶惶不可终日的谭茹茹，仿佛早已麻木不仁了。因而，当她听了下娃这么一说之后，没有经过任何的考虑，就随手关上门，夹在东门下娃和吕丹青的中间，直往外面快步跑去。这时，已是夜深天黑了，村间和村外无有一人，亦无灯火什么的亮光，她们三个人凭着几点儿星光，凭着乡下人摸惯了夜路的天性，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谭家岭。一路上，三个女孩子快步流星，低着头直前赶路，加之夜风沙沙，凉气袭人，因而在这村郊野外自然地构画成了一幅《虞美人•美女妙逃》的清晰图谱：

星塞月闭云风近，路坎茅深隐。山沟野岭树轻摇，不现狼形也像鬼喧嚣。

三闺俯首熟行道，脚力直前好。逃脱虎口喜盈天，敢问谁人耕孽种人嫌？

三个人的心情谈不上高兴，也淡不上低沉，她们别无杂念，只有一个愿望儿的催促着脚丫子迈稳些，迈快些，早点儿穿过险区，早点儿穿过黑暗，穿过这阴森森静沉沉的恐怖荒丘。

“站往！”突然，一个虎狼般的声音刺破这幽静的黑夜，像一支飞镖戳向三位姑娘的耳朵。走在最前面的吕丹青还没有来得及刹住脚步，一闪的冲向了喊话的人。那人的手一伸，挡死了去路，吕丹青正撞着了那人的胸口，闻得出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狗儿的，还敢撞老子！”音落掌起，一个耳光将吕丹青的惊吓打成了飘飘然的眼花。“你是谁？”见此景况，走在最后的东门下娃一脚横跨过去，抠住那人的衣领，厉声一句：“竟敢拦路打人，吃了豹子胆呀你！”此时，吕丹青也反应了过来，也顺手一个巴掌掷到那人的脸上。“喂，狗子，快出来。”挨过巴掌的人急口喊伴：“上！狗子。”旋即，从侧面的草丛中窜出来一个同龄小伙子。他抢起拳头照着女孩子一顿乱打。恰好，谭茹茹战战兢兢的站着没动而挡住了来人的路线。因而，她首先吃了一拳。顿时，谭茹茹哭了起来。东门下娃和吕丹青正在联手打斗第一个人，并胜券在握。可是，没想到第二个路贼打倒谭茹茹之后，又上前一把扭住了吕丹青。同时，来人一使力气，将吕丹青按倒在在地上了。东门下娃想去营救，可第一个人与她打斗的紧，使她抽不开身子。“喂！李逵。”东门下娃使出心计而大声一句：“还不快上！”听到声音，与东门下娃打斗的人转头张望。趁此时间缝隙，下娃一个拳头打在了那人的右眼上。那人“哎哟”一声，不由得痛出一句：“好狠的女子！”接着，他又向侧面草窝告急嚷话：“快出来，牛哥。这女子好利害！”东门下娃偏开一个时间小段，见第二个人，即那个叫狗子的人，已骑在了吕丹青的身上，还在抓她的衣服。下娃过去施救。可是，这人身手很快，侧身一拳，打中了东门下娃。下娃没吭声，忍着疼痛继续营救吕丹青。谁知，刚才被打的第一个人又赶上来了。看到这种情景，谭茹茹也不哭了，她侧身上来帮助下娃对付第一个人。那人见两个姑娘一齐上，胆劫了，心中飞想：“这女人利害，还两个！”于是，一个乱蹿溜走了。下娃和茹茹急转身救吕丹青，见其上装已被撕破，脸上挨了拳头，有血，但人还在拼命扯斗，使狗子上身不得。然而，正当东门下娃拉开架式打击那贼的头颅时，突然地，自己被人反背抱紧了。下娃感觉到抱压她的人力气很大。可惜，没待下娃挣扎几下子，抱她的人已将她放倒在地下了。“呜呜，不要。”下娃听到茹茹又在哭喊了，她偷眼一看，那第一个人也骑在了谭茹茹的身上。瞬间，三个姑娘全被歹徒各自压在了身体之下！情况十分危急、糟糕：

黑夜荒郊遇歹徒，被人骑背破衣粗。

忠贞顷刻贻然尽，满腹筹谋付水流。

眼看三个女孩子就要遭受侮辱了。此时的东门下娃反倒明静下来，她在心里头闪电：“不能，决不能让这些歹徒得逞。宁死也要抗争！”于是，她蓄足了全身力气，拼命一搏，致使反背抱住她的人松动了一下子。立即，下娃转过身来，正面对抗抱她的路贼。“慢！”夜幕下骤然爆发出一个柔美的声音，让这路贼停止了动作。东门下娃急速送话：“你不是小牛吗？你不是张统领手下的小牛吗？”路贼也一惊，定眼一看，模模糊糊的认得出这女孩子是谁。即说：“你？土虫原一郎也害怕的东门下娃！”路贼小牛换了一口气，接着又说：“下娃，怎么是你呀？深更半夜的你们要去哪儿啊？”“别问了，小牛。快先把我们给放了。”“喂，喂。”小牛一边让东门下娃站起身子，一边指着另外两个同伙发话：“你们两个，把人都放了，都放了！她们都是我的朋友。”“不！我正喜欢她呢。”那个叫狗子的小伙子啮着牙齿嬉皮笑脸的耍赖：“牛哥，你就让我喜她这一回吧！你看，她的衣裳快要脱光了。”“混蛋！”小牛迅步过去，照着狗子迎面一个巴掌，吼道：“我的朋友你也敢欺负？狗胆包天！”狗子被打得眼睛放花，慌忙爬起来，站在一旁跟树桩子一样，一动也不动了！小牛的另一个同伙及谭茹茹也早已立在了路边草丛中。说话间，东门下娃走到了吕丹青的身边，并迅速地搀扶起她。见吕丹青似乎没有力气了，且脸上还有血迹，东门下娃就心痛地道歉一句：“都是姐姐我不好。”“别说了。没事，没事！”转而，吕丹青又放飞一丝儿笑意：“那个狗儿的，好有力量！”说着，吕丹青鼓足力气，坐了起来。下娃帮助丹青穿好衣服，还让她依偎在自己的怀里。一阵子之后，东门下娃就问话了：“小牛，你怎么落到这般田地？”“嗨！说来话长。”可是，他又立马转口：“这样吧，我捡重要的说几句。自从那日张统领将你带走以后，就由我负责护送日本领事土虫原一郎至武昌日本领事馆。这事倒也顺畅。可是，一个月过去，我突然听说，张统领和陶启胜都被日本人暗杀了，我也遭受怀疑。”“该不是因为我吧。”“只能说你是个渊源。”“啥意思？”“日本人早就想给武昌政府一点颜色看，耍耍霸气，就愁找不着借口。因此，土虫原一郎那日回去之后，苦想了一条毒计，骗过武昌人的眼晴，派人……”“知道了！”下娃没让小牛继续说下去，她将满腔怒火压缩在了心里头：“这坑杀人命的魔兽！”可是，她在口头上，却只单挑小牛的事而轻轻的问：“你溜逃的妙！可如何干起了这事？”“下娃，你真聪明！”小牛用一种钦佩的目光望着东门下娃说：“我料定第三个遭杀的人就是我！因而，我找了一机会逃跑出来了。没办法，干起了这种打劫的事。苟且偷生。”停顿了一会儿，小牛又结结巴巴地说：“今儿夜，夜，碰着了你，你们三个女，女的……下娃，我，我也是不，不情愿的！”“这事不能怪你，你是一个好人。要知道，好人也只能在一个好的背景下才能显示出好的本色！”“下娃，你这话绝！”“唉，小牛。我看咱们也不需要多说了，还是想想办法，你们今后怎么办？”“这事，我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我有个建议，你看行不？”“快说说。”“在武昌城，张统领有一个表姐，人称帅大姐。前些时，我打听到她还在。她那里是一个秘密的革命据点，一般人是不知道的。那地方儿生意很好，既能养活自己，又能践行自己的事业，我可以介绍你去。你看如何？”“好！我愿意去。”“只是……”“只是什么呀？嫌我们人多，是不？”东门下娃点了点头。“这没关系。小牛很快地说：“他们两个本来就是我逼来的，叫他们回去，恐怕感谢我还来不及喽。”“是的，是的。”在一旁偷听的狗子连忙伸出了嘴：“我们今夜就走，现在就走。我妈还在找我呢！”另一个少年也愿意立刻离开。“那好，现在就让你们回家。”小牛对他的两个同伙说：“回去以后，不要说出我的名字，否则，要你们的狗头！”“是，是。”两个少年立即跪地磕了两个响头。然后，“呼”的一声站立起来，拔腿就跑，一眨眼工夫，消失在了朦朦胧胧的夜色之中。

荒郊上，只剩下一个男孩和三个姑娘了。此时，东门下娃的内心在翻动：“高坎那崽也太坏心眼了，你这样坑人家一个孤单的姑娘，想过后果吗？唉，茹茹的伯父也无情的真，就这么一个侄女，怎么能够当作物品出卖呢？再缺钱也不能拿骨肉做交易啊！两个蠢驴。”同时，她又在头脑中酝酿出了一个新的谋略：“对于被救的谭茹茹，初始的担忧是害怕救不出人来，现在顺利地救出了人，可新的问题又来了——这人往哪儿搁？更何况我还不能暴露真实行径。嗨！真是天助好人，竟然让半路上杀出了一个程咬金！”于是，东门下娃假装默然不语而一腔困惑的样子，丢出半句话：“小牛，你看你这事……”“我这事还全仗下娃你帮忙了。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你一定会让我满意的。”“这话倒不假，只是一件……”“莫说一件，三件四件我都依你。”“那好，你就先看看这茹茹姑娘。”“怪！看她干嘛？”“她长得好看吗？”“这个……”小牛怪不好意思的，说话又结巴了：“下娃，我真的不是，不是有意欺负，欺负你们的。我们只想劫些钱财，过过生活，别，别的就没……”“嗨！小牛，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不是说这个。”“你是说……”“我问你，这茹茹姑娘漂亮不？”“我……我……”结巴中，小牛偷着眼睛朝谭茹茹看了一下子，浑浑的亮光中，他觉得这姑娘美极了，但又不敢贸然说出口。因而，他也耍了一点儿心计，说：“我不知道。”转而，又补上一句：“你啥意思？”“让这姑娘嫁给你！”

一句话让小牛惊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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