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ttle Girl 1936 K12岁 L16岁
天,她真的就是个孩子。天真又带点自以为是的俏皮染在她的笑容里,你发觉她的脸很短,两颊鼓着小小的红晕,很圆很柔,整副模样像只小猫,笑着跳着。那会儿她最高不过你的肩头,完完全全只是个单纯的孩子。你对她有些无奈,同时又对这个傻家伙不放心。她似乎无时无刻都有着无穷的好奇心,歪着嘴怪笑着。你无奈地追随着那黄色布拉吉,却又心甘情愿感受在那双麻花辫上跳跃反射的金色光斑。她总是滔滔不绝地跟你说她所知道的一切,像只猫似地盯着你,像是要把整个脑子倒出来给你看。你承认,这确实挺无聊的,可你却对那此刻她的目光怀有恐惧呢。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她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呢。
她的眼睛是灰蓝的,很大,澄澈得像遥远西伯利亚的贝尔加湖。你忽地察觉到,那双眼睛里全是你。
Sunlight 1939 K15岁 L19岁
依然是熟悉的麻花辫与布拉吉,依然是四年前熟悉的面孔,她回来了。你发觉她高了一些,却也只能使她的脑袋抵着你的下巴;一副小小的圆框眼镜悄悄出现在她布满雀斑的脸颊上,总是欺负她似地滑下来,那会儿她便显得特别滑稽。不,她已经不完全是个孩子了。小丫头长大了。你看到她制定计划时的那股严肃劲儿。是的,这个小丫头已经开始初步认识这个世界了。你在她的眼中找到了新的东西,熟悉又不可捉摸,源自少女特有的心灵。她正注视着你,而你已溺于那灰蓝的眸中。你能感觉到那颗心正在向你靠近,逐渐贴向你的心。不可思议的体验,你从未有过这种感受。此时此刻阳光下的两颗心已经没有任何距离,你发誓有一瞬间,你宁可溺死在那蓝眸的深处。空气中满是少女的气息,来自东欧平原的风轻轻拂过,任凭阳光下那两颗心美好的跃动。
现在这条围巾属于你了。她说。
The War K17岁 L21岁
有时候,几个字就可以决定千万人的生死。她向你走来,脸上被异样的情绪覆盖,下面是一套并不属于生活的服装——她要去参战了。她无奈又沮丧地解释着,低着头像是犯了错请求你的原谅。你发觉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进入军队后,她又长高了些,那张脸却仍是稚气未脱。那条围巾搭在她的肩上,她紧紧攥着你的手,你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似乎在努力阻止着什么。你发现一滴泪珠淌在她的鼻梁上,滑落到苍白的脸上。然后她抬起头,那双眼忽地变了样,原因是你在她额头上留下的一处温柔。她满脸通红,眼泪止不住地流,几乎是蹲了下来喃喃地嘀咕着什么。她颤抖地吐出几句告别的话,随后逃跑似地离开了。
你看到偌大的军服在她身上晃荡。
你看到那条飞扬的围巾。
你心里好生难受。
The Holidays K19岁 L23岁
这是一次意外。你拨过人群看到她时,她正坐在那里,破旧的衣服上有几处血迹,呆呆地注视着自己的手——她已经失去了双手的中指!你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想跑掉离开。可偏偏这会她发现你了,呆滞的脸上闪出一点生气。你顺着她的招呼走过去,心里不知为何一阵阵作痛。她比以前苍白了许多,曾经圆润的脸颊也露出了棱角。你在她的脸上发现了一种她从未有过的东西,这对你而言也许算是熟悉了,那是战争在孩子们身上留下的痕迹,是生活的棱角带来的伤痕。现在她还是她,又不完全是她。她总是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得让人无法分辨她正在注意什么,似乎对一切都无所谓。有时她说着说着,便突然停下来,有时候还会向远处看去。你发觉她瘦了许多,有时她呆呆坐着,呆呆地注视自己只有八根手指的双手和满是伤疤的身体。往日的小丫头不见了,她的话越来越少,也几乎不会笑了,只是默默捣鼓着自己烧伤的思想。很短暂,你得离开了。她站都站不稳,嘴角歪斜着,颤抖着说着再见,于是你觉得该做些什么。在你怀中她显得好小,坑坑洼洼的身体紧贴着你。她全身颤抖着,五官剧烈地扭曲。
随后她跪倒在地上大哭起来。
The Death K21岁 L25岁
也许一切都要结束了。此时你就在那里,痛楚从身体上蔓延开来,时间仍在一分一秒过去,你知道自己所剩的不多了。一切的意义都在流转,变幻,消失亦或是生成,世界在眼中旋转,渐渐黯淡下去。忽然一个影子跃入你的视野中,熟悉又陌生,像是从战争的硝烟中挣扎出来。你发觉那是她,她还活着。脏乱的金发杂草似的垂在耳边,贴在脸上——她脸上有一处撕裂的伤口。你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感觉她紧紧攥着你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痛苦还在继续,你的视线渐渐模糊,脑中净是飞机的轰鸣声和枪械的射击声。你感到她瘦削的手在你身上移动,她的话语在耳边游走,她的形象开始模糊。无法改变的事实,曾经赐于你生存的空气、水与食物即将失去意义。她将女性的温存留在了你的唇上,那是她对你最后的温柔。
意识开始变幻,你感觉脸上有一种温暖的物质。她坐在那里,轻轻地说道: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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