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荫,自喷管灌溉于花坛的水流,它零碎依附青叶的脉络,透明的微光肆意穿过青藤缠绕的蓬。
两人行走在阴影和阴影之间,彼此相隔一段狭小的空隙,氛围在齿轮的夹脚镶上一分锈迹斑斑。
他知道对方的视线正若有似无落在他的身上,但谢俞仅是扣紧握笔的食指,不做出任何回应。
垂落的刘海遮住沉默了一路的半张脸,他手中的日记本堆满复杂的公式和符文。
不清不楚的邀约,虽然所行之事并非什么重要的例外情况,但对孤身只影的他来说也不是那么快就能适应的。
他的新导师频频希望能打破这般如诅咒嵌合的沉寂,数次开口,其中的话语最终却都淹于虚无。
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贺朝闭了闭眼,他找不到好时机,在面前的小朋友刻意表决回避的情况下。
他只能在徘徊不定的风中,在清风撩起那人防备的时刻,轻轻撇过去一眼,带着温柔及放纵。
他将无奈打碎搅和,他愿意,所以他在等,裹挟所有的耐心和蠢蠢欲动在等。
等少年消融心上的冰晶。
那份堆积了太久太久,源自于灵魂产生的波澜。
他曾触碰过谢俞苦苦隐瞒的痛处,只有一次,那短短的一次并不足够让年复一年的结痂破裂,然后再次往复的伤口消失。
能通向那孩子真正心扉的通道依旧是一片漆黑,一盏灯都没有,他什么都看不到。
但,他会慢慢敲开那扇禁闭的门,动用他全部的精力和时间,他会将他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上衣口袋存放的戒指并未消散,或许是感受到他的意志,它冷冰冰的躯壳开始有了温度。
在那之后良久,谢俞都并未提出要收回的这枚戒指,他默许了他拥有它的资格。
只是,现在还不是他能毫无顾忌将之佩戴的时候。
他不能再给任何人找谢俞麻烦的机会。
他们的脚步穿过长廊,区域的损毁已经修复好了大概的轮廓,闲言碎语在谢俞和贺朝一前一后的出现后戛然而止。
空气中清晰弥漫着恐惧与疏离。
贺朝目不斜视,不由分说将谢俞揽到身侧,伸手抽走夺去谢俞所有视线的笔记本,俯下身轻笑。
已经习惯那些恶意的谢俞并不在乎,他略抬眸望向突然做出行动的贺朝,歪了歪脑袋表达自己的疑惑。
“吃饭的话,就不要一直看着这种倒胃口的东西了。”
亲昵凑近他眸中骤亮的星辰,他的指尖滑过他脆弱的腕部,覆盖上小几圈的手掌,而后,试探般一根一根手指闭合。
十指相扣。
贺朝颇为忐忑望着身边的人。
但谢俞什么都没说,他不问,不反抗,不用力,不挣脱。
“……碰上院长就松手。”
就连这唯一的一句后知后觉,细腻的情绪涌散天边的云卷。
也是不得已的,是为了不让日后他们面临的麻烦增加。
在高层的瞩目之中,他们还不能把一切表现得太过明显。
“有什么想吃的吗。”
主楼已经近在咫尺。
“……你买什么我就吃什么。”
“不想排队?”
“嗯。”
栖息于树梢的飞鸟,在新生时候展开羽毛,经受过死亡洗礼的羽翼愈发美丽厚实。
它们蛰伏在所有看不见的角落。
等候少年的感召。
一双混浊的黑眸悄无声息望向来往之人。
望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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