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的小灯微亮。
那人忙碌的身影赏心悦目,电话另一头传来是不断的絮絮叨叨的杂音。
靠向上的楼梯口,屋内呼之欲出的冷气混蹒跚来往的热风。
烦躁之余突生零星几抹异样情愫。
“……这边的战况可激烈了,老大,你应该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吧?”
坚固的钛合金刚才好似传来一瞬的震颤,灰烟缓缓缭绕,门内少年‘嘶’一声接努力咽下的轻咳。
“我没事,你好好管电话,再看就给你按土里。”
预料到他会忍不住开口询问,稍梗塞停顿的一句话丢到脸上,贺朝默默把未曾挪动过半分的视线错开。
“没我带队看样子你们过的都挺松散,偷懒可别让我有机会抓着。”
最后一个烟袋子装的全部是糖,情绪上扬,他剥了柠檬的包装纸含进嘴巴。
浓郁的甜味儿化开,难以觉察的酸味完美溶于舌尖回味。
“放心吧老大,我们早就被你揍习惯了,皮厚的很。”
利落的枪响炸开轰鸣,贺朝微屏息,食指下意识按住免提,泥泞溅射的半径似乎已经波及那头的安全区。
对面的人不可能在危机四伏的交战处还有闲心思找他谈天说地。
“子弹打中了地雷。”
右颊一道正闪烁流光的血痕,坏掉的皮肤组织开启自我修复,手上套着起码有三四层塑料手套。
谢俞走路没声,待他反应,他已经凑到近处。
“靠,谁啊,埋雷都不上报的吗。”
——屏幕的另一边正巧传来这样的大吼。
他的判断非常正确。
“别问,我猜的,你来之前外面正在打仗?”
战争,是谢俞总在军事和历史等类书籍阅见的有关词汇。
字里行间,似乎都在强调它集所有的苦难,贫困,悲伤,离别,人性,现实于一身。
但在某些被遗忘的角落,他又慷慨点缀生机与延续希望的种子。
年幼的智者总在银河悬挂的夜幕借词典反复咀嚼那些旧俄文所描述的晦涩。
他总觉得他应该那么做,那些知识,道理,都是他本就该理解的。
然后……他突然在某一天渐晚的昏黄下失去了同类,那些原本和自己一样的同龄人,在某个时刻再也无法理解他的表达与独特。
他或许还是隶属特殊,不过,比起最初,他的处境已经大为不同。
当然,这般突兀的转变,谢俞不是很在乎,孤单也就孤单罢,反正他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吃喝不愁,也说不上怎么痛苦。
这种无所谓一直持续到贺朝的出现。
稳稳被压住的孤独感毫无征兆转变成了煎熬。
他第一时间拉响警铃并意识到应该远离这个人的存在,后退两步后又犹豫着为不长不短温吞的相处感到不舍。
他不理解那样矛盾的情愫该怎么解决,他只能用能力幻化出一枚戒指,安抚男人因能量消耗过大紧皱的眉宇。
他还是有眷恋的,在那个男人说出“他们怕你,但我不怕”的时候。
多么让他难以置信啊,一个外界的陌生来者,轻而易举看出他刻意的逃避。
贺朝几乎是在他开口的瞬间明白,这个孩子,这个成熟的过早的孩子,他不仅仅只是人类眼中的异类。
他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是漂浮不定的汪洋,谢俞在其中找不到任何的落脚点。
“怎么,对外面有兴趣,等哪天我带你撬锁出去。”
随手挂了电话,不顾对面的反应,贺朝弯腰附上他痊愈大半的伤口。
“我不疼,不过,我对逆因子初步的试验算是失败了。”
“我现在,准备休息一会儿再继续作业,有点饿,要一起去吃饭吗。”
“……我和你?”
差点以为是幻听,贺朝认真蹲下身确认。
他干净的清眸清晰映出他的模样。
话出口谢俞已经开始后悔,但现在收回来似乎不太好,他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对。”
盘旋的飞鸟顿树梢,蜻蜓点水,羽毛浸湿,顶上是拨云至身侧,明晃晃的旬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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