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3）

“把这个吃了。”棠梨将盒子推到段清晏面前，打开盒子是一颗品相极好年岁极高的人参。

段清晏摇摇头，“对我的身体不起作用的。”

“它已经成精了，虽然治不好你的病，但总归有好处。”

笑容渐淡，盒子啪的合上，“棠梨我是人，不是妖，我不能……”

“不能什么？”棠梨反问，“人不是圈养牲畜随意宰杀而食？这根人参有何不一样？”

“可它治不好我的病，不过是让我好受一些，它不能让我长生不老不能让我同你一般不会死去，更不能让我永远陪着你不是吗？”

“你想长生不老？”棠梨看着他，面色有些复杂。

段清晏面色淡然，毫不避讳，“我是想，但我想长生不老却是想要陪着你。”

他本不愿将话题挑明，他不过是一个体弱的人，而棠梨是可以活无数年的妖，他想要的不过是住在这里，与她如朋友如知己一般便好。

棠梨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将手搭在盒子上，“你当真不吃？”

“不吃。”既然治不好为何还要浪费一条命？

棠梨沉默半晌，将盒子打开，“算你运气好，走吧。”

盒子里颤颤巍巍的人参精连忙窜出屋子生怕棠梨改变注意将他抓回去煲汤。

“你生气了？”段清晏见她放弃那个想法不由得松了口气，却又颇为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

棠梨斜睨了他一眼，有些娇俏妩媚，“又不是我的身体，你爱吃不吃。”

明明还是气他不听话，不过看着情形那气倒也散了许多。

往日他性子淡漠，如今却终于尝到了诗经中那些痴男怨女的情感，体验到了情爱中的忐忑不安。

“哼，我今天不想同你说话，明天再来。”头一扭似是小脾气一般消失，看的段清晏无奈的轻笑。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好似还从未告诉过棠梨，他名唤段清晏。

……

是夜，窗子莫名打开，银霜满地，棠梨轻轻迈入房间，白皙的手指轻轻抚着段清晏的眉眼，神色有些恍惚，那个书生也是躺在榻上这般模样，这一切就如同一个轮回，但她甘之如始。

“段郎，妾身心悦你。”

身形逐渐透明，海棠花瓣三三两两撒在段清晏身上，她消失不见，只余满室馨香。

院中的海棠花凋谢，枯萎的花瓣撒了一地，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

梦中有什么人在唤我？

梦中……是什么？

段清晏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身上的海棠花瓣只觉得怅然若失。

“海棠？棠……”

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没有叫人，他披上长衫打算出去，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好了很多，心里催促着自己去院中，打开门，守在外面的小厮被惊醒。

“爷，出什么事了？您怎么出来了？”

小厮的话他已经听不太清了，只是看着散了满地的枯萎花瓣。

“花怎么谢了？”

有什么东西失去了，他只觉得心中无比恐慌，这花不该谢的。

……

大少爷的身子好了，大帅府里喜气洋洋的，他本来对什么温泉养身也没抱什么希望，结果这次两个月不到段清晏的身子就好了那么多，大夫说只要不是太累，他活个百八十岁没有问题。

段清晏看着眼前的喜宴只觉得格格不入，望着父亲担忧的眼神他还是打起精神与旁边的人打招呼。

大少爷又回到了棠梨居，他伸手摸着粗糙的树干有些迷茫，为什么所有人看见棠花凋零都理所当然，好似它从未盛开过。

他明明记得……记得什么来着？

段清晏看着海棠树，迷茫万分，他应该忘记了什么才对，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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