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前世今生

山上住了个书生，那书生原本极为聪慧小小年纪便熟读四书五经生的粉雕玉琢，人人称赞，他家境富裕，可偏偏家门不幸，父母被大火烧死，才十岁大的书生也被火熏瞎了眼睛，大宅倒是没烧毁多少却也变得有些破败。

丫鬟和仆人欺他无人可依拿着大部分家财走了，剩下的钱财只够他平日吃穿，多的便没有了，最后留下的是他父母曾经救过的一个老仆，老仆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好不容易将书生养到十五岁后撒手人寰。

山下的村民可怜他们帮了办了丧事，这宅子就只剩下一个眼瞎的书生。

他性子温和，虽看不见却总是捧者本书，嘴里念叨着两句诗句。

棠梨是刚刚成精的花妖，她最大的乐趣便是看着瞎子每天捧着书念叨两句诗词，看着书生瞎着眼摸索着随便弄点东西吃。

她想着这人怎么那么有趣，都瞎了眼，还琢磨着琢磨那的。

“你这书生，明明眼睛都瞎了，怎么还读书，莫不是还想考取什么功名不成？”

突然出现的女子声音有些突兀，书生愣在原地，“小生虽眼瞎，心却不瞎。”

“那莫不是心还能看见东西不成？”

书生脾气好，不与她计较，她倒是来了兴致整日跟他叽叽喳喳的说话。

“书生，这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何意思？”

书生细细为她解答。

“那这句‘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呢？”

棠梨刚刚成精性子有些跳脱，她偷偷溜下山，山下的人很多，她隐身躲在一旁看着人生百态。

直到傍晚她才回来，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她不声不响坐到书生旁边，“书生，我是妖你害怕吗？”

书生的眼睛看不见东西，却是寻着声转头，“不怕。”

他本就聪慧，即使看不见模样但棠梨这般异于常人他怎会不知她不是凡人。

“可山下的人都怕。”

“小生说过了，虽然小生眼瞎但心不瞎，姑娘没有害小生的念头，小生为何要怕？”

她到茶楼里听说书人说那些奇闻异事，那些人对妖物是何等惧怕何等厌恶。

从前她刚刚成精时也遇见过一只妖，是只很厉害的狐妖，她叫红玉，那时候她常常跟它们这些刚刚成精的小妖讲故事。

大多都是妖被人欺骗最后凄惨死去的故事，人似乎对妖都有着敌意。

看着书生黯然无光的眼眸，棠梨笑了，眼角的红痣妖媚勾魂，“书生，我名唤棠梨，是你院中海棠所化的花妖，你记住了。”

世间妖与人相恋皆不得好结果，但她不是那些会被轻易蒙骗的妖，书生也不是那薄情寡义之人。

“小生姓段名清晏，姑娘也记住了。”

他还未取字，男子及冠时取字都是由长辈来取，而他的长辈早已逝去。

说开了心结，一人一妖的相处变得和谐起来，棠梨是妖，也不笨，下过几次山学了山下人怎么做饭的法子回来后便包了段清晏的饭食。

虽说她是花妖食素，看着段清晏清瘦的样子还是会去山里抓着兔子野鸡，鱼之类的来改善伙食。

她也偷偷跑进过学堂，隐身听夫子教学识字回来后也能将书中的诗词念给段清晏听。

“立如兰芝玉树，笑如朗月入怀。”棠梨支着下巴看着段清晏笑着。

段清晏失笑，“你是在夸我样貌好看吗？”

确实是，棠梨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山下的人不如他半分好看，可惜那双眼睛看不见她，毫无光彩。

“我这般称赞你，你也应该夸我一下。”

段清晏手挡住唇，面色温和纵容，似是在思考，“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棠梨红了脸，有些扭捏的扭过头，“你这书生忒不要脸，我让你夸我，可没让你……”对我示爱。

“窈窕淑女，怎的不是夸赞？”段清晏掩住笑意，开口反驳。

“你！你口齿伶俐，我说不过你。”棠梨扭过身子，脸气的通红，姝丽的容貌更加娇媚几分。

段清晏也怕她真的恼了，摸索着拉住她的手，“不闹你了，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脸色微红，不再羞恼，回应着拉住段清晏的手笑得娇俏。

夜里，海棠花微微闭合吸食着日月精华，院中却来了不速之客。

“资质不错，是个好苗子。”

那人一身玄色衣衫绣着银线，一身玄色大氅披在肩上，发丝用玉冠束起，他若不出声无人发现他的到来，可出声后便无人可忽视他的存在。

面若冠玉，眼似寒星，自带一种威严冰冷的气质让人不寒而粟。

他上下打量着海棠花树，手中的琉璃灯盏透露着幽幽绿色，棠梨清楚的见到那里头有条哀嚎的蛇精！

男人眼睛微眯扫过段清晏所住的房间，轻嗤一声，“小花妖还不出来，莫不是要孤亲手把你抓出来？”

“你是何人？”棠梨见藏不住化作人形落到地上，警惕的看着男人。

“孤乃岐山之主，你可以叫我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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