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2）

风吹过棠花，段清晏手中拿着诗经，他往日是不太爱这些的，不知为何突然想看看。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一句句形容爱情的言语，段清晏舌尖顶着牙根，将书翻看一遍。

清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他知道是棠梨来了，将小案上的点心往前推了两分，“尝尝吧，这是城里很受欢迎的玫瑰酥。”

唇瓣微张咬了一口糕点，凡俗之物罢了，她吃起来没甚滋味，但即是他送的她自然会吃下去。

段清晏见她吃的香用手拨弄一边的玉质茶器。

“我来吧。”

煮茶，洗器，动作行云流水，配合着广袖流仙看的人赏心悦目，她伸手将束着自己头发的海棠枝拿下来，随意摘了两片花瓣放入茶壶内。

发丝散在肩背上，段清晏看的入了迷伸手去替她揽住，触碰到冰冷的发丝后愣住，伸回手凑到唇边轻咳两声。

“抱歉。”

时下虽然比以前开放，可触碰女子头发这种事还是太过了，况且棠梨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看着段清晏脸上的红云烧向耳尖，棠梨用树枝再将头发挽住，“我还没有害羞，你脸红甚？”

“是在下唐突了。”段清晏虽说没少接触西洋的东西，但他本身性格就更像古代的文人雅士，君子端庄。

“我是妖，不是人，不必拿人的一套拘束着，况且你们人间不是早已变了，你怎么还跟以前的书生似的。”棠梨揶揄的瞥了他一眼，将倒好的茶水推过去。

“你下过山？”轻抿了一口茶水，微苦回甘，温和的感觉蔓延五脏六腑，他知晓了棠梨放海棠花瓣的用意。

“几月前去看过。”透着渺渺雾气他看着棠梨神色有些恍惚，却又恢复正常好似一切都是错觉。

“我下次来的时候给你尝尝我做的海棠酥吧，比这玫瑰酥也不差。”

“好。”

他与棠梨曾经素不相识，却如同多年好友一般，抬眼看着棠梨的眼眸，他总觉得里面有千言万语，万般愁绪。

“下次见我送你一件礼物吧。”

棠梨抬头，唇微微翘起，似乎有些欢喜，“好。”

棠梨离开了，段清晏看着杯中的茶水眸光晦暗不明，“来人。”

小厮连忙推开门跑进来，“爷有什么吩咐。”

“去帮我买一些东西回来。”招手让小厮凑过来些，剩下的话声音极小，除了段清晏和小厮谁也不知晓。

棠梨不是每天都会来，有时隔个三四天，有时七八天。

这一次棠梨离开了五天才出现，手中拿着一个油纸包，还是往日的装束。

形似海棠，段清晏捻起一块放入口中，味道香甜不腻，确实比那日的玫瑰酥来的好，这与那香囊和海棠花瓣泡的茶一般，于他身体似乎有好处。

“对你有伤害吗？”他怕这些用海棠花做的东西会害她受伤，毕竟棠梨是海棠花妖。

棠梨手一顿，冲他轻笑似是安抚，“不会的。”

段清晏微微颔首，伸手从旁边的柜子上将一个檀木盒子拿下来递到棠梨面前。

“打开看看。”

将锁扣打开，一根白玉簪，一件衣裳，玉簪雕刻成了海棠花的样子，至于衣裳，棠梨将其抖开展平，一条旗袍，白色与桃粉色相间直至尾部变成艳色的红，海棠花瓣零零落落，每一寸都是绣娘精心织绣出来的。

“喜欢吗？要不要换上看看？”

棠梨没有回话，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拿着衣服走去屏风后面。

柔和的绸缎贴在身上，半散的头发全部用白玉簪挽起，自屏风后款款走出来。

那条旗袍好似为她而生一般，步伐轻盈，身态婀娜，眼角的红痣添了几分柔和与风情。

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将旗袍穿的如此合适，风情万种，仪态万千，只要站在那处便无人能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无关情欲，而是发自内心的欣赏。

“好看吗？”棠梨在段清晏面前转了一圈，摇曳的身姿姝丽的容颜，让段清晏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一本奇闻异事的书，讲的是画皮。

铺人皮于榻上，执彩笔而绘之；已而掷笔，举皮，如振衣状，披于身，遂化为女子。

“很美。”美到无人能及，美到如彩笔而绘，披皮为身。

“谢谢，我很喜欢，作为回报。”棠梨弯下腰凑近段清晏，看着他的瞳孔里倒影着自己的样子，轻柔的吻落在段清晏脸颊。

“我过几天再来。”

说完话面前的女子已然不见，段清晏失笑躺在躺椅上用手遮住自己的脸，本来红云烧满脸颊，却听见棠梨害羞后直接逃走心中的羞涩倒是少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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