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香懒画峨眉春

“妹妹……我是真的爱他……可是他不爱我，却爱的是你。”她一边哭一边说，我看着这个消瘦的女人，也不知道是该恨还是该心疼。

我说：“他不爱我。”

“不！”她大声反驳：“他爱你！不然怎么会在梦里一直喊着你，不然怎么会将我弃如薄履！”

我没说话，看着她如痴如癫般说：“似月，你知道吗？我们相识于灯会……只有他…只有我对上了他的诗，他牵着我一起逛灯会，他说我是他的佳人，如灯般处在阑珊处，我们一同游湖，我爱他，他也爱我……不久后他就求了圣上娶了我，你知道吗？我那个时候多开心呀，他说我哪怕不是正妃也只会心属意于我一人，我放着正妻不做甘愿做他的一个侧室！”她哭了起来，其实我不得不承认，我最初也对盛祁南动了恻隐之心，可恻隐之心只换来他无休止的伤害，我同样知道，我们都是被困在感情中的女人，也都是因为同一个男人，若不是盛祁南对她许诺了那般，也许她会一直是个好姑娘吧，也许她不会为他癫狂，做出这些事情，原因都在于太想得到他。

我说：“你可知……咳咳咳这样凉薄的人，如何能成为你的良？”说完我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惊慌地看着我：“似月，你怎么了？”

“没什么咳咳，我可能是着了风寒。”我没有说实话，却听得她说：“你该好好养着的…”

“也许，他真的不曾适合我……”她这话说的让人伤心，一个女人失望了这般久，才对曾经那般爱恋的一个男人说出不适合，该有多绝望。她坐在我的床边，像从前每一次我病一般照顾着我，她忽然沉思下来，然后很小声的问我：“似月，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说：“姐姐若摔破了镜子，镜子能复原吗？感情这个东西，一旦有了裂痕就如同那破镜。”

她的眼泪又流出来，许久后说：“我…我明白了……”

没过多久我们便都听到门外有吵吵闹闹的声音，细听发现说的是：“王爷…不可，您不能进去啊！”然后我的房门被狠狠踢开，盛祁南三两步走过来，直接一个巴掌甩在连锦脸上，连锦如风吹草叶般跌倒在地上。她的脸不一会儿就红了起来，盛祁南的力气我也是知道的，可如今这样又是为哪般？

“你还敢过来啊？”他恶狠狠地冲地上的连锦吼道。就像当初对我一般，可当时他并不知道我有孕，而连锦他是很清楚她已经怀孕的了。

“王爷……我……”连锦颤颤巍巍的说。

“你还想来害人吗？似月都被你害成什么样了？你还要害她！”他用手又狠狠推了连锦一下。

我说：“盛祁南，你不会就事论事吗？她今天并未对我做什么。”他的脸抽动着，回头便对我说：“你闭嘴！”

我说：“她还怀着孩子！”我轻轻地咳嗽，然后感觉愈发不对，便用帕子捂着嘴。

“呵…不说我倒忘了，若不是她爬上我的床，又怎么会有孩子！”盛祁南这话说的毫无人性可言，仿佛一个人，一个女人就可以被随意践踏一般，我说：“无论再怎么样，她也是你过了门的夫人，无论再怎么样，你们也真心喜欢过，她如今有的不是别的，是你盛祁南的骨肉，你又怎么能这般冷血！难怪……难怪当时你也……”我又开始咳嗽，他瞧见我的不对劲，慌忙走来，将我扶起来，轻轻地顺着我的气，眼里全然是痛苦，我推开他，拒绝他的触碰。

“妹妹……你不要再说了……是我的问题，是我的错。”

“你知道便好，好好的给我滚回你的寝宫，再出来兴风作浪小心本王连你一起处置了。”

……………

我问他：“你怎么如此凉薄，难道别人的感情在你这儿一文都不值，你只在乎你的太子之位，你得皇位是吗？”

他眼睛里的痛苦之色一点也溶不开，他说：“月儿，那些我都不想要，我想要的……只有你啊！你又何尝站在我这儿为我想想，我有多难，我多么……”

我打断他说：“是，王爷您是不得已，所以便要用无数的鲜血，无数人的感情为您那可笑的权威搭桥吗，我们不过是你皇位之路上的垫脚石罢了。”

他一把抓住我的肩，看似那般有力，但实际上又那般无力，他说：“很多事你不明白，你只要安安稳稳的等着我就好，其他的事都由我来处理。”

“难道王爷真的觉得伤害铸成后，上些药物便定能好起来吗？王爷未免小瞧了。”他的眉锁的更紧，我感受到他手上的力量也大了起来：“月儿，我们为什么每一次都要这样说话呢，你为什么一定要这般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王爷想要怎么样？”我知道，可我还能怎么与他说话呢？我们之间除了争吵，也只剩下争吵了，就像连锦，他以前多么喜欢她，可如今却可以把一切推的干干净净，让自己置身事外，可以放任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顾，这样凉薄的人，如何教人真心以待，可他却说一切都是不得已。

他推开我，眼中尽是冷漠和疏离，甚至还有气愤，他说：“不管如何，几月后你都将是我的太子妃，你准备好了。”

我说：“若我不愿意呢？”

他笑了说：“我自有办法让你愿意。”他还是和以前那个冷酷的人毫无分别。

“盛祁南，你不要再来我殿里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了，我不想再看见你了。”我对他着实厌恶，我以前他会有一点点的改变，哪怕他是冰做的，也会慢慢融化吧，可是他一点也没有。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你别怪我让你后悔今天的所说！”他愤愤地甩甩袖子便走。

我看见他走的越来越远，直接出了我的殿门，直到完全看不见他了，我才扶着床剧烈地咳嗽着，荷娘直接冲了进来为我顺气，我知道我越来越严重了，刚才又被气到，我的命数不多，但也无妨了，随他去吧。我也知道，我不会站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太子妃，因为那从来不是我想要的，那是用我全家，用无数朝廷重臣的性命鲜血换来的，难道那个位子不会让人如坐针毡吗？还是盛祁南真的觉得他就可以替慧妃娘娘报仇了？可他尚且不知道是何人所害，即便成了太子，皇帝又能如何呢？不过是滥杀更多无辜的人，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痛苦罢了。他是可怜，是无助，可为什么要踩着别人。

如若我真的成了太子妃，我真的也能安稳吗？我成为唯一一个明面上站在他身边的女人，若他称帝，我便是皇后，然后日日看着自己的丈夫沉迷，看着自己怎么一天天沦落，怎么一天天痛苦，一天天想起我的亲族如何死去，那些无辜的亡魂又岂会放过我？不过好在，我也不长了，所以与他，还是不要见了罢，对彼此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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