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兄,算了算了,我们也有错啊……”李洛清镇定下来之后连忙出言劝麦丰博,看麦丰博有些冷静下来,赶紧跟对面船上的人道歉,“诸位对不起,原是我们光顾着说话,忘了划船。”
“没事没事,我们刚刚也是光顾着说话,没有注意。”温稷梁连忙配合李洛清。
李洛清和温稷梁相视微笑,眼神交流,相互一拱手一鞠躬,迷之默契达成。
两边的人见李洛清和温稷梁如此,也都不好再说什么。
两句话说完,再赶紧都快快划几下,两条船赶紧离得远远的。
“温兄,你是不是认识对面船上那位知书达理的公子?”任器工开口问道。
“确实认识,”温稷梁道,“器工你怎么知道?”
“看你们相互看来看去,很熟的样子。”任器工笑道。
“那船上的人也忒无礼了些,”文向宁闷闷道,“张口便骂人……”
“骂人的就那一个,别人其实挺好的,”温稷梁道。
“看他们衣着打扮,都是世家贵族的公子吧?”任器工又问道。
“跟咱们道歉那位不是,”温稷梁道。
“果然……”任器工愤愤道。
“他是我朋友,新任的内阁首辅李洛清……”温稷梁又道,“后面坐着的,有一个是皇上……”
任器工心下一惊,辛亏刚刚克制住了没有骂人……
“怪不得啊……”文向宁喃喃道。
“首辅大人,您是不是认识那位跟咱们道歉的公子?”权世扬问道。
“我确实认识,皇上也认识。”李洛清笑道,想着早晚要认识,便说,“他是新任礼部尚书温潭镜温大人的公子温稷梁。”
“是他?”权世扬一惊。
“怎么了?”麦丰博不解。
“他就是国子监西苑的那个第一名啊。”权世扬惊道,“我以前只是听说他,没想到这次见着了。”
“是啊,稷梁哥哥不仅相貌好、待人好,学问也是一等一的好。”李洛清道。
李洛清父亲在世时,也总提温稷梁文采好,李洛清喜欢读史书,但写漂亮文章一句话也憋不出来,以至于提起温稷梁,李洛清星星眼都出来了。
杨玄昭看在眼里,不由得撇撇嘴,在心里“切——”了一句。
“另外两位呢?”韦光正问道。
“不认识,应该是稷梁哥哥的同窗吧。”李洛清道。
“有的读书读得好像呆呆傻傻的……”权世扬想起文向宁被麦丰博骂懵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不知二位准备最近的科考了吗?”杨玄昭问麦丰博和权世扬。
权世扬还有些纠结,似是准备考一考,麦丰博则是一下子就蔫了。
杨玄昭看他们这样子,心下了然,笑道:“八月就是乡试,最近朝廷多也在忙此事,朕只是随口一问,二位不必挂心。待到二位袭爵,朕必重用二位。”
麦丰博连忙千恩万谢,权世扬也起身道谢。
贵族袭爵之后,如果他们不愿意动,则其封地不派主官,只派一监察官,贵族可以下不与朝廷抵触的政令治理封地。若他们愿意动,则以封地对应的地方官的品级为起点,按照文武官的规矩慢慢升。
当然,虽说是按规矩,但他们祖上积攒无数人脉与声望,也比寻常文武官优势大得多,且他们在封地的食邑收入也不会取消(封地和食邑是不一样的,封地为几百万人的州,食邑最多仅是封地范围内的万户甚至千户)。
杨玄昭其实有些不希望自己这些旧识过于能干,因为人一旦过于能干,可能就不太好把控了。
淮湖行宫里,王琪和高慕正在下着围棋,眼看着高慕就要输了,高慕找出话题聊天来拖延。
“姐姐,您说,皇上不在行宫,是去哪儿了呀?”柔妃高慕问王琪。
“本宫也不知道啊。”王琪无奈道,“皇上去哪儿哪是本宫能管得着的。估计是在淮湖上玩儿吧。”
“姐姐可是摄六宫事的皇贵妃。”柔妃高慕道。
“摄六宫事也好,皇贵妃也好,本宫也就管妹妹一个,不摄六宫事,只做个贵妃也能管。”王琪笑道。
锦绣在一旁憋笑憋得辛苦。
柔妃芳黛宫的掌事宫娥飞絮暗自腹诽:贤皇贵妃和自己的主子已经无聊到要这样聊天来打发时间了……
“姐姐,你说,那李洛清会不会也在……”高慕刚要问。
“妹妹快下棋,别问了。”王琪笑道。
不知怎么,高慕感觉王琪似乎有点生气,也不敢再问了。
棋局高慕落了子,又十几手,高慕的子便被王琪提走了小半。
高慕见败局已定,认输不下了。
“妹妹你看这棋局上的子,被人拿在手里,一旦落下,就再不能动了,下一次动,便是断了气,被人提起来。”王琪低声道。
“姐姐何故出此伤感之语?”高慕明知故问。
王琪也知高慕明知故问,高慕也知王琪也知她明知故问。
“看这棋子可怜,闲言碎语罢了,妹妹别在意。”王琪道。
“各位娘娘,皇上回来了。”内侍过来通知王琪和高慕。
“知道了。”王琪应道。
王琪看了高慕一眼,高慕领会,二人起身离开棋桌,走去迎接杨玄昭。
见到王琪和高慕来了,李洛清和杨玄昭的欢笑声一下子停了,李洛清连忙从座椅上站起身来。
“臣妾请皇上安。”王琪、高慕走进门行礼道。
“免礼。”杨玄昭头也不抬。
“微臣请贤皇贵妃娘娘、柔妃娘娘安。”李洛清行礼道。
“首辅大人免礼。”王琪和高慕道。
“谢贤皇贵妃娘娘、柔妃娘娘。”李洛清道。
“无有什么事,臣妾等就先退下了。”王琪道。
“嗯。”杨玄昭冷淡道。
“臣妾告退。”
王琪和高慕离开了杨、李所在的房间。
没等王琪和高慕走多远,有一个内侍急急赶过来,对她们说:“皇上要奴告诉两位娘娘,今后有些无用的、进门出门的虚礼,能免就免了。”
高慕嘴角动了动,想要说什么,王琪抢先道:“辛苦先生传话跑一趟了,本宫和柔妃知道了。”
内侍一笑,拘礼退下了。
“皇上,不知进士科殿试的题目您可有预想过?”李洛清一边给杨玄昭斟茶,一边问杨玄昭。
“还没想好呢,”杨玄昭道,“朕原想考‘如何于界立工商皆本之念’,后来又觉得这问题太宽太难。”
“如何于界立工商皆本之念……”李洛清琢磨道,“这问题非常好啊,皇上完全不用换。”
“可这题目如何回答,朕心里都没有底啊,怎么敢出成卷子考别人?”杨玄昭无奈道,“淮晏,你说说?”
“工商皆本,即工商农皆本,”李洛清思考道。
“嗯。”杨玄昭也在想。
“工商农皆本,即劳者为本。”李洛清补道。
“有些道理。”杨玄昭笑道。
“士农工商军,士者劳心,工农劳力,商者,有劳心,有劳力,军者有劳力,有劳力。”李洛清思考道,“士农工商军,五者,皆为本。”
“对……”杨玄昭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重本,则抑末。”李洛清道,“……素餐者为末。”
“可何为素餐者?”杨玄昭沉声道。
“不劳心,不劳力,空食禄,掠人财者……盗匪者、冗员者,为末。”李洛清艰难思考道。
“……这题还是太难……”杨玄昭无奈笑道,“……朕,还是考他们一些四书五经的内容吧。”
“可是,皇上,这……是进士科呀!”李洛清不解了。
四书五经该是明经科殿试考的啊。
杨玄昭闭目举手,示意李洛清勿要多言。
“是……”李洛清闭了嘴,而且有些紧张起来。
每次杨玄昭这样,就是有些不耐了。
“淮晏……朕打算明天想邀韦光正、权世扬、麦丰博来行宫一趟,你去行宫的小库里看看,找出些合适的东西准备着,朕准备明天赏给他们。”察觉自己刚才有些不耐,杨玄昭想了想,赶紧微笑地看着李洛清,温柔道。
还伸手拍了拍李洛清的手。
“好。”李洛清抬头看见杨玄昭笑着看着自己,心里的紧张顿时消了,也温柔地应道。
李洛清行礼离开,去挑该赏给那三人的东西。
看着李洛清离开,杨玄昭几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韦兄,你说……皇上赏我一副画了雪里红梅的古画,是什么意思啊?”权世扬问韦光正道。
“可能,是鼓励你要更用功读书的意思吧……”韦光正猜道。
“我这幅是荷花池,什么意思啊?”麦丰博也问韦光正。
“可能……是让你安心等着,清新典雅,好好享福的意思?”韦光正有心调侃麦丰博。
“嘿……”麦丰博听出韦光正在取笑自己,但也不恼,笑道,“也许皇上也看出我不爱读书,估计只能留在肥土郡了……”
“麦兄,你说你一直这样,伯父就不生气?”权世扬对麦丰博的学业的不成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就催我赶紧娶媳妇,给他抱孙子,估计是看我烦,准备培养小辈吧。”麦丰博道。
“韦兄,你这是……”权世扬又问韦光正对杨玄昭给他自己的画有没有什么见解。
“我这是雪里白梅,应该和你意思差不多吧。”韦光正道。
“今后小弟我就蒙二位啦。”麦丰博对着韦光正和权世扬也是一顿调侃。
“麦兄你快别这样调侃人……”
“哈哈……”
三个贵族公子笑笑闹闹地回客栈去了。
“淮晏。”杨玄昭单手托着脑袋,柔声叫道。
李洛清正在给本该由杨玄昭过目的奏章批红盖印,除了问一问杨玄昭的意见,基本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嗯。”李洛清温柔应道。
“洛清。”杨玄昭换了一只胳膊支着脑袋,语气嗲嗲地叫。
“……嗯。”李洛清努力了一下,温柔应道。
“首辅大人。”杨玄昭又叫。
……李洛清不应了,专心批红盖印。
“李公子!”见李洛清不理,杨玄昭稍微大声了点道。
……空气十分安静……
杨玄昭眼睛一转,试探地叫道: “顺君?”
“啊?”李洛清的注意力成功被吸引起来了。
“朕给你取的新小名。”杨玄昭憋笑道。
“顺君……”李洛清迷之微笑道,“臣还不够顺吗?”
“不够。”杨玄昭贴过来,往李洛清的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
“唉~”李洛清微微一闪。
“朕就说不够顺……”杨玄昭“委屈”道。
“青天白日呢……”李洛清脸红道。
“……顺君……”杨玄昭又贴过来,眼神十分复杂,有渴望,有不解……
最终好似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对着李洛清红得好似熟透了的面颊咬了过去……
相互啃咬一番后,二人迷迷糊糊就到了榻上,杨玄昭对后面的事情虽不熟悉,但好在照着“课本”预习了一些,也勉强算一气呵成。
美中不足就是,李洛清太过生疏,而且毫无心理准备,一开始反抗得有些激烈,后面也叫得好不凄惨。
杨玄昭却是不想再忍了,他登机前一直不敢,登基后已经忍了六年。
动作太莽,太狠,直把李洛清弄得昏厥过去……
天黑之时,李洛清反而睡足醒来了。
惊诧发现,自己和杨玄昭的第一次,就这样在自己毫无准备而不太完美地发生了。
而罪魁祸首还在自己旁边睡得香香地……
要不是看着杨玄昭好看的脸不忍心,而且杨玄昭睡在榻内侧,李洛清真想冒杀头罪一脚把他踹下榻!
忍住怒气和疼痛,李洛清轻轻走下榻,听见身后人还说了句梦话——淮晏你还是不够顺,以后就叫顺君吧……
李洛清气得咬牙切齿,心道以后再顺“君”就见鬼。
重新点起灯,李洛清要把因刚才之事打断进程的工作做完,今天的事情断不可拖到明天。
就是给奏折批红盖印的时候,李洛清也在想:两人连下午饭也没吃,这幅样子说不定已经已经被悄悄进来又出去的内侍宫娥看到了……
还是不批了,免得批些错别字上去……
再睡,也睡不着,李洛清便寻了些塑界的史书阅读打发时间。
又过了莫约半个时辰,李洛清听到榻上杨玄昭苏醒,忍不住开口道:“皇上睡得舒服吗?”
杨玄昭刚醒,就听见了李洛清充满敌意的问话,想了想,恶劣地笑着道:“睡的榻舒服,睡的人不舒服……”
天知道李洛清是花了多大力气忍住不和杨玄昭打起来的……
“顺君?”杨玄昭见李洛清没有气急败坏,又调戏一句。
“皇上以后去睡顺君吧,微臣不是顺君。”李洛清“冷漠”道。
言罢,李洛清“哼”了一声,回自己在行宫里安排下的卧房去了。
杨玄昭见李洛清这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连几天,杨玄昭见了李洛清,都是“顺君”长,“顺君”短的。
渐渐地,李洛清也开始应了,和杨玄昭李洛清关系近的人慢慢也都知道,李洛清得了一个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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