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的一处别院内,一名婢女如同往日一样地出外去到京内,或者京郊附近采买了一些吃食,
眼见着京城内乱糟糟的,几处巡逻的官兵不知道来来回回地搜查着什么,弄着人心惶惶的,
婢女小茵也不敢多逗留,匆匆买了东西就准备回去了,生怕被官兵逮住问些什么,
其实按说自己被抓了也没什么,只是想着自己庄子上的那些姑娘,仿佛刚被人从大狱里捞了出来的样子,同为女子的小茵略微有些不忍,
匆匆赶回了庄子时,已经是傍晚时分,眼瞧着庄子里的灯火都亮着,小茵不敢多留就匆匆回了库房,
等到了库房门口,却不想瞧见庄子的管事儿正在里面和一个人说着什么,
原本是要把今日采买的东西都上报给管事儿的人,然后再把多余的钱交了回去的,但眼下看着情况,小茵只觉得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迈出了一步,而后就见那人快速抬起了头,而后极为敏锐地锁定了小茵的所在,
被着目光盯得一惊,小茵哆哆嗦嗦地站在了原地不敢再上前,但却瞧见那人正含笑地看着自己,
似乎刚才那如有实质的寒意与杀意都是自己的错觉一样,
“你这丫头还愣着做什么?这是咱们庄子的东家,姓天,还不快唤人!”
听到了管事儿惊怒的声音,小茵才恍然地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了出来,
然后看着面前的人,还是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忍不住脸红了红,而后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老爷好,
那位姓天的公子似乎是被自己的样子逗笑了,一声轻笑传来,而后就听那人朗声说道,
“我还未成家呢,哪里就用的上老爷这样的称呼了,于管事你也别急,以后你们便都一道叫我天公子吧。”
于管事这边点头哈腰连忙称是,而后快步走到了小茵身后,忍不住拧了一把,
小茵前一刻还因为这公子的笑意而脸红心跳,下一刻被于管事一拧,险些翻出泪花,才终于回了神,
等着那位天公子将账本都一一查看了,然后对着于管事交代了几句好生照顾府上的人,然后才出了庄子上了马车离开了,
“怎么?小妮子春心萌动了?瞧上咱们公子了?”
于管事眼见着人都走了,小茵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似刚才那样凶了,恢复了一个老人家的和蔼忍不住打趣,
小茵听了,脸上更是红云密布,头已经低得快要埋到了胸口,只是嗫嚅了两句没有,
于管事斜眼瞧着,也不戳穿,只是转头说道,
“倒也不怪你,这天公子生的是好,又如此富庶,便是京城的好些小门小户家的小姐,都托着媒人相看呢……”
小茵一听着京中好些小姐也喜欢这位公子,只觉得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揪了揪自己的衣带子,没什么情绪地应了一声,
想来也是,那么样的人物,就是把自己的十根手指头都数遍了,自己也再找不出的能与这位公子媲美的人物了,
按着小茵的想法,这样的人便是配着皇亲国戚也应该是绰绰有余的了,
正这么宽慰着自己,就听着于管事,继续和自己讲着八卦,之前那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全然不见了,
“但是啊,这么些的小姐啊托着媒人问了个遍,却都被咱们这位公子给推了,只说已有亲事,是自小便倾慕的贵人,为着能够明媒正娶,才来了京城闯荡,
唉,你可知他在京中做的什么营生?”
眼见着小茵茫然摇头,于管事才神神秘秘地说道,
“咱们京中,这两日最受那些书生和文人墨客喜欢的茶楼,便是他开的……”
这下便不需要管事多说些什么了,这京中这两日最大的事情就那么几件,而这茶楼闷不做声地开了起来,却能够在京中立得住脚,便足以耐人寻味了,
更别说这楼里管事的人,还只是这么一个面嫩的小公子,好些人便都打量着捉摸着这茶楼背后是什么人,
小茵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却也听到过些消息,当下便对这位公子的身份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于叔,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不会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您也不用这么敲打我”
于管事眼看着自己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丫头,终于是漏出了一个笑容,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摸了摸小茵的头,温和地说了起来,
“人呐,贵在有自知之明,你性子好,不钻那牛角尖,我便放心了……”
说着转头往院子里努了努嘴,瞪了两眼,然后继续说道,
“只是那院子里有些人,没那本事享那福气却还不死心,你若是碰上了,只管躲得远远的,她们若是找你麻烦,你便来找我,啊”
小茵顺着于管事的方向往院子里看了两眼,闻到空气中飘来的阵阵花香,想到了什么一样,终于还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
乔庄内,一间外面看着十分简陋的大通铺内,里面却备着十分舒适的十几床被褥,
十几岁的几个女孩子或是三三两两的抱着坐在一起,垂眸落泪,小声啜泣,
有的则是躺在床上,直直盯着天花板,目光空洞沉默不语,浑身散发着死气,
屋子里的人不算少,细细数来有十二个,虽然年龄各不相同,但是细看的话,这些姑娘长得都很像,
吱呀一声,房子的门想了想 抱在一起的女孩们惊惶地看了看门口,见着来人是服侍她们的丫鬟,才又如同惊弓之鸟一样低下了头,
“思思姐,你可知道是谁把我们带来的?”
叫思思的女子略显仓促地抬起了头,而后飞快地摇了摇就垂下了头,
“我只记得是个……男子,在……那人打我的时候,把那人从床上扔了下去……”
“我也记得……当时我屋子里亮着灯,那人戴了一个金色的面具……”
“我记得他的眼睛……十分地明亮,好像装着星星一样……”
一边的其他女孩子们,一点一点地透露着自己所知道的东西,想要把恩人的完整面貌拼凑出来,
眼下的她们无家可归,无事可做,除了以泪洗面之外,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想救她们出来的人,
还有些想得更远的,便是想想自己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一边躺在床上的一个女子,斜着眼看了看那些窝在一起讨论的女孩,想一窝小鹌鹑一样,身上还发着抖,
女子浑身上下都是伤痕,最夸张的莫过于额角上的一道疤,看着像是什么钝器击打出来的,
眼看着比自己小的女孩们,忍着脸上的伤口,轻笑一声,
“你们到还有闲心关心那人长什么样,咱们现在的处境你们不怕吗?”
围坐在一起和其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女孩闻言,都冲着那个方向分了点注意力,
“那人救下我们这些没什么用的庶女,而且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我们,给咱们找大夫,
这前前后后算下来怎么也要百八十两了,各位妹妹,姐姐且问问咱们现值那么多钱吗?”
一众女孩被她说的胆战心惊,却也忍不住地顺着想了想,越是想就越觉得没底,
心里是希望有个好心人能来救自己的,但眼下的她们也确实没有被救的价值……
一个胆子小的圆脸姑娘,在听完愣了一会儿之后,双手捂着脸趴在膝盖上忍不住呜咽了起来,
这样的氛围似乎是感染了其他人,原本刚还因为救命恩人有几分松快下来的气氛,转眼又变得压抑了起来,
那女子听着其他女孩哭,没什么表情的眨了眨眼睛,似乎觉得眼下的女孩们受到的冲击还不够,然后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其实现在想想,如果呆在府里,认了命的话,最多也就一年就可以嫁到别家了,到时候怎么也算脱离了那个魔窟……
但现在,咱们呆在这,只怕府上的人早都报了官,寻常姑娘被人掳走了,日后轻易可就没人敢要这姑娘了……”
越是听着她说,众人脸上的凄惶之色越盛,屋内原本小声的呜咽声,慢慢地变得大了起来,
来到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嫣儿靠在门边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经历了什么,但嫣儿这些天来终日见着这些人哭哭啼啼,便是再多的好心和同情都磨没了,
眼见着好几个动弹不得的女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皮全都干裂了,
嫣儿皱了皱眉头,拧了一块帕子,走到每个人跟前去,帮人擦擦脸,而后又一个个地帮人喂水,
因为人数不少,等着嫣儿全部忙完之后,额头上都冒出来了几滴汗珠,
眼见着几个人,刚查完了脸又有要哭的架势,嫣儿终于是忍不住了,
“各位姑奶奶,别再哭了吧,这屋子里现在就我一个,你们这一哭,管事儿还以为我把你们怎么地了……”
听着这话,好几个女孩觉得有些愧疚,抽抽噎噎地止住了哭声,而有一个声音不仅没有收敛的架势,还越哭越大声,
“媛媛姐若是觉得府里好,你大可回去,不用在这扇动我们,我此生便是出家做了姑子也不会回那地方了,
不说我,各位姐妹也都清楚咱们这些天过得什么日子,这人既救了我们,便是让我去为奴为婢我也认了……”
嫣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这女子打断,她愣了一下就听出来这话不是说给自己的,转而看着另一个女子,脸上已经看不出是什么样子了,只是嘴巴略动了动,
女子似乎是被她气笑了,语气略带不稳的笑了一声而后阴阳怪气了一通,
“好好好,真不愧是二姨娘最疼的女儿,若是我以后能见着娘娘了一定为你申请一块贞节牌坊……”
说完之后喘了喘气,才继续接着说道,
“真是狗咬吕洞宾,白瞎我说了这么多,我只问你,你便是当牛做马又能值几个钱?
若是这人日后把你们都送到那涟芳阁、屏翠楼,你们又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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