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真来了郭英家里,这里才见了人。
陈丽卿:小人姓陈,住在东大街,素亦认识郭大哥,不知怎的不在了?
娘子道:“便是撇得好苦。丈丈到寒舍何事?”
陈希真:听说郭大哥有匹坐骑不要了,要卖,可有此事?
娘子道:“先夫未死的前两日,便放信出去。至今莫说买,看也不曾有人来看。还有几个看也不曾看见,先说道这马不值甚钱。奴气不过,将来拴在后面,不去问人卖。”
陈希真:小人委实要买,肯出价钱,可叫小人看看否?
娘子道:“在后面,请进来看,不妨。”
希真叫保儿外面坐地,跟那娘子进里面天井内。看时,吃那一惊:只见那马拴在槽边,垂着头啃那蹄子。希真把他周身相了一相。
陈希真:为何饿得他这般瘦?
娘子道:“便是先夫在日,虽甚爱惜,亦有时不能喂饱他。及至病重时,那里有心理会到他?所以落了膘。”
陈希真:要卖多少银两?
娘子道:“不瞒丈丈说,说价也由我讨,只奴是本分人,老实说与你,先夫病重时,并不说落价钱,只对奴说:有识得的,便贱些也卖了;倘不遇着识货的,情愿没草料饿死了他也不卖。前日有一个人劝我卖与汤锅上,说倒有五七两银子,吃我发挥他一顿。今丈丈真个要买,随你自说罢。”
陈希真:与你一百两足色纹银,何如?
娘子暗惊道:“一百两少些,求加加。”
陈希真:一百二十两!
娘子忖道:“再不卖时,恐决裂了。”遂问道:“丈丈,你端的买这马去做甚?”
陈希真:不瞒大嫂,我有个儿子在南营里做提辖,别的马不中他骑,特访闻府上这匹好马,故而来买。
那娘子道:“这般说,你只管将了去,银子却要好的。”
希真忙去斜对门钱铺内唱个喏,取出银包,央那朝奉天平上称足一百二十两。忙捧过来交付娘子收了,便叫马保儿入里面去牵那马出来。那娘子收了银子,见牵了马去,想起丈夫在日,止不住那腮边的泪雨点般的落下来。希真老大不过意。娘子道:“丈丈,还有副鞍鞯是这马上的,你一发买了去罢,省得在奴的眼角头。”希真去看了看,已是破的了。
陈希真:鞍鞯我便不要,你如果嫌马价少,我再添你些罢。
说罢,去银包里又取出十两来重的一锭银与娘子。娘子那里肯收,说道:“奴自己睹物伤心,并非嫌银少。”
陈希真:把与郭大哥买陌纸钱,小官官买些饮食也好。
硬安在桌儿上。又取了二十两银子,赏与马保儿。
陈希真:你取了,不可这里来讨除头。
保儿接了。娘子道:“那副鞍鞯,便送与丈丈罢。”
陈希真推辞,然后拜了拜。
娘子抱着孩子回个万福,道:“丈丈慢行。孩儿有好日,必当补报。”希真叫保儿牵马先走,自己随后随着去了。那四邻看见的人都不信了,说道:“这老儿忒好癖!好道有些疯了,拚一百五六十两银子,却来买这么一匹马,马肉只不过十六文钱一斤。王老儿家那匹磨麦的骡子,买来时只十五六两银子,比他强壮得多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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