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灾（9）

许久之后，洛尘才找回声音。

他直愣愣看着前方，眼神失焦，仿佛看着沈寂又仿佛没有，有些失魂落魄地喃喃着。

“沈寂，你不明白的，你还不明白，我们这些修者根本没有我们想象中那样强。不不，应该说我们的能力太强了，你永远不知道你插手之后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或许根本不会是你想象中那样一切迎刃而解，而是陷入更大的危机，你无法解决的危机。”

洛尘有些语无伦次，他像是在承受某种巨大的痛苦，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沈寂几乎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柔和的风吹过，带来丝丝缕缕属于海水的凉爽与腥气，洛尘像是惊醒般，突然冷静下来。

“——总之，沈寂，修真界规定元婴及以上修者禁止插手凡间一切事物，你我都不过是在执行规则而已。”洛尘冷漠道，俊逸的脸庞绷紧线条，露出明显的烦躁意味，“我只负责让你们呆在这儿，至于怎么做，做什么，都是你们自己要决定的。”

顿了顿，他唇边扯出若隐若现的讽笑，“当然，如果你能做到让他们心甘情愿转换营地，我也不会管。”

“但如果你没有那个本事，就别再想着一个人力挽狂澜，英雄，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说完这句话，洛尘便捞过身侧的剑，转身走向了远处，不知要去哪里。

沈寂安静目送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慢吞吞原路返回。

她的脚步很慢很轻，灵活地穿梭在担架的缝隙间。

这周围到处都是伤员，担架摆的密密麻麻。严重的甚至没了半边身子，眼神木讷地看着头顶的蓝天。远一点的是没受伤的人，虚弱地躲在简易棚子下，有一口气没一口气地吃着肚子，青白的脸透露出十足的脆弱。

这样一群人，根本不可能从海啸中逃出来。

阳光晒得人头晕，沈寂轻飘飘在心中下了结论。

还没走几步，她就突然停下，脸上表情不变，脚尖却转向一处角落。

直到确定不会有人注意到这边，她脸上才露出些许阴沉，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身前的空地，嗓音低沉冰凉。

“我不是说过，不想死得太早不要来找我吗？”

久违的声音同时在脑海里响起。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比起我，你的死期才应该快到了。】天道冷笑着反唇相讥，丝毫不客气。

自从上次摊开说之后，这还是天道第一次找上来。

沈寂脑中警铃拉响，听他这么说也不生气，唇边掀起，露出一个轻嘲的笑，“怎么，天道这是心软了，想要我救这些人？”

【我哪儿敢麻烦你啊。】天道阴阳怪气，【你爱做不做，干我什么事，反正你都不想做天道之子了，我还能怎么威胁你不成？】

“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沈寂冷哼一声，之后便不说话了，眯着眼老神在在地看着远处喧闹的人群，好像这段对话已经到此为止。

空气陷入一阵焦灼的沉默，等了半天没有下文的天道有点憋不住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道。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刚才去问那个人，不就是想要去救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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